美文小说小说：它能听懂我说话
主角：老王小黄
作者：不凡的书童
最新章节：第7章 小黄送来的食物
简介：老王在丧偶丧子之后，邻居送来一只猫，他们之间发生了一系列怪异温情小故事，是人与动物的温情，还是人对人思念的寄托？谁才是陪着谁的谁？
《它能听懂我说话》第1章 阴影里的老王
老王自从儿子去世后他就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了，老伴儿走的早，一个人好不容易把儿子王波拉扯大，不曾想祸从天降，儿子在外务工期间受了重伤，最终儿子没保住抚恤金也基本花完了，幸好民生政策变好，村上给他了一个五保户（五保户主要包括保吃、保穿、保医、保住、保葬/孤儿保教）名额，最起码来说他的生活没啥问题了。老王一辈子都没离开过洋河山，从我记事起，他就和儿子住在那两间旧瓦房里，听老一辈人说，他家当时也是逃难来到这里，最终在这里安了家。三代单传，用他当时的话说从他家从儿子这里断了根。
老王头顶锃亮，几根花白的头发只围着后脑勺到耳朵之间那一溜，为了方便干脆全部剃光。额头上有一道深深的抬头纹，岁月在他身上打下的烙印很多。脸皮皱巴巴，只有鼻子两边还留着一点红褐色，眼帘已经成了灰褐色，鼻子很宽，和大多数山里的老人差不多。最明显的印记是他的背，已经不能说是驼背了，简直就是弯背，本来不高的身体，几乎打了对折，就更加低了。粗糙的手冬天布满了弯弯曲曲黑线，每一道黑线就是一道裂纹，经常为了干活方便他会用医用胶带在指头上缠绕几圈，把裂纹包起来，这个办法还是他儿子交给他的。老王虽说粮食米面有着落，瓜果蔬菜还是得自己种，稍微远一点的3亩地他暂时借给别人种了，对方每年都会给他一点钱作为回报，现在自己只留这房前屋后的2亩左右，种点时令蔬菜和其他粗粮。除了缺少家的温馨和陪伴，一个人的日子也算过的去。
老王性格很好，和他交流会发现，性格和长相可能是反比，周围邻居的关系相处的也很不错，和最近的赵铁江一家相距不过300米，各种农历节日大家也都没有忘记老王，叫过来一起吃吃喝喝。老王比较硬气，也喜欢和人交流，基本每次去都不会空着手，他思忖着别人家里可能缺个啥自己能帮上的绝不吝啬，大白菜、小菠菜、香菜、萝卜等一些日常菜品，还有他种的旱烟，存下的核桃干木耳，或者是别人送给他但他吃不了的东西都会拿出来。他也喜欢收集和制作一些特产，比如黄花、柿饼、花椒、辣椒等这些可以自给自足的东西基本都靠自己。闲来没事他也会窜窜门儿，可毕竟是别人家，他也担心会惹人烦。尤其是儿子去世后，他就更加谨慎了，总觉得打扰人家就是欠下了人情债，自己年龄大了还不上。
一辈子勤勤恳恳，老实巴交的和土地打交道，总算留下了现在这份家当，算不上体面大气，自己住着还是很舒心的。经历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之后，一下子也苍老了不少，之前爱玩笑爱热闹的他沉默了许多，时不时的要去他老伴儿和儿子坟前检查一下，这种心痛和不舍没有经历的人肯定很难明白。没有温情没有陪伴的日子才是最可怕的，就好像蒲公英一样没有归属，好在生活没有击倒他，默默承受着继续活下去才是更难的。
老王眼神已经不太好，几年前假牙也光荣上岗了，耳朵还可以，李培山站在小坟坪的大石头上喊起来：“王叔，王叔！”
老王知道这是叫他的，因为周边姓王的只有他能担起这个辈分，其他的都年轻，他清了清嗓子答道：“哎，培山，你说！”
李培山：“忙不忙？不忙了过家里来一趟。”
老王：“没啥忙的，有啥子事？”
李培山：“你来了说，早点来。”
老王：“好，等一哈就来。”
其实老王知道，这是又照顾他，让他去吃饭喝酒，平日里没少受到邻里照顾，近半年来更加多了。他也没少回报这些人，所以也没再推辞。回家洗了洗手和脸，找了个手提袋装了几个红薯，他知道李培山的小女儿喜欢吃，他们家几年都没种这东西，村上的人让地尽量大的产生经济价值，所以这些不是生活必须品种植逐渐减少。出门前还检查了一下口袋里的烟剩多少，最后锁上门一手提着袋子一手拄着拐杖出发了。其实老王年龄不算大，刚64岁，按照我们那边报周岁来说是63挂一点。常年劳作所以身体还算硬朗。20多分钟后老王如约走进了李培山家，春暖花开的季节，天气一天比一天热了，4里左右的山路老王让老王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锃亮的脑门儿在太阳下反光更亮了。
李培山听到声音出门迎老王，感激的接过东西客套寒暄几句后让进屋里坐下，李继龙这时候从里间端了一杯水送到老王手里，顺手递给老王一根烟并且为他点上，自己也随即点上一根，很是热情。李继龙是李培山的父亲，老伴去年8月去世了，比老王儿子早一个月。两位老人一方面因为亲人去世看开了生活，一方面也活明白了，逝者安息，活着的还得好好生活下去，两个人好像多年不见的兄弟，坐在一起回忆许多年轻时候各自的经历，也一起神伤那些难熬的日子，还要感叹一番现在生活的好。在厨房忙活完的李培山媳妇崔秀兰出来了，看到老王半开玩笑搭话说：“王叔您赶紧找个老伴儿，一个人占着那么好的地方，好几个老婆子惦记着您呢！”
老王哈哈一笑道：“秀兰这嘴就是会说，叔这事就托你了，回头给你提四样来，哈哈··· ···”
崔秀兰：“好，么麻达，你把东西准备好！”
大家一起放声笑起来。崔秀兰：“您坐着和我大谝，我去看看小宝儿他们来了么！”
老王点头：“你忙你的，我都快把你家门槛踏烂了，不用招呼！”李继龙搭话道：“就你一天客套多，现在咱们是见一面少一面喽。”
老王吐着烟雾：“可不嘛，还不道今晚躺下去后能不能看到明天太阳呢。”
李继龙：“看你老家伙说的，你比我还小5岁呢，你那身体得活100岁。”
老王：“真到那个时候估计都不到嘴里了，哈哈···”
李继龙：“你这样子，也是不打算再找了，能歇歇就歇歇，不用天天忙活，将来动不了国家会养你的，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说句不爱听的话，现在你攒下的东西，万一哪一天去了，也不知道到时候便宜谁了。”
老王：“政策好，大家也照顾，咱们这年纪了，活一天是一天，都不想那么多了！”
李继龙：“养个狗或者猫啥的，吃不了多少还能做个伴儿。”
老王思索了一下说：“我本来不咋喜欢这些东西，也说不上讨厌。养狗嘛，你记得周传平他家的事？猫嘛一天天跑的不着家，你看你家那几只猫，你估计很少能见到吧？”其实在老王在王波刚没那会儿确实心灰意冷，老伙计们多方开导才渐渐走出来，看着别人老婆孩子热炕头他还是很羡慕的，曾经有过念头想认下个干儿子，将来给自己送终，免得万一哪天两腿而一蹬连个埋自己的人都没有，邻里间的年轻后生他观察遍了，不管谁他都开不了口，这事儿一般也不会是人家开口，何况是自己有求于人呢，思量再三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还是少折腾吧，免得引得老来嫌，搞不好还影响了现在和睦相互关系。
李继龙点点头，他知道周传平家的狗一次因为锁链挣脱，跑出去咬了从那里路过的王前海的娃，两家人闹得不可开交，最后村干部出面帮忙调节，赔了王前海2000块钱，还带着王前海的儿子去医院了好几趟打疫苗才算把事情了了。另一次因为放出来让狗撒欢的空档，咬死了吴桂平家的一只小羊羔，吴桂平火爆脾气的儿子吴小峰当场将狗打死，两家人大吵一架，到现在关系都不好。自家的猫也是，特别怕人，自己好多次试图和它们拉拉关系，都是以它们逃之夭夭结束，当然自家猫这样主要还是因为一家人没怎么和它们亲近。遂安慰道：“猫还是好一点，干净，还能给逮老鼠，迟几天我让培山给你送一个。”
老王也没当回事，只应承道：“那行！”两人差不多同时掐了烟屁股。
说话间今天的客人陆续都到了，来的人有鲁超两口子、佘奇志、赵小宝、张孝成、朱朝佐，都是年轻后生。碰面之后大家相互问候几句，时间还早饭菜也没好，几个年轻人就凑到一起玩起扑克，鲁超媳妇孔小娟跑去厨房给崔秀兰帮忙，老王不会玩牌，几乎不认识字，听说现在城里人的电话人手一个都开始挂在腰上了，自己到现在也没看过电话是个什么样，对于电器类除了家里用的灯之外，其他的都没接触过。自从搬到这里之后，老王几乎也没离开过这里，最远的可能就是镇上赶集了。很多新鲜事他都是拾年轻人牙慧，可能理解有误，可能听错，他不好意思开口求证，毕竟这对自己无关紧要，就当听个热闹和笑话罢了。坐在年轻人后面，看他们笑自己也跟着笑，偶尔搭个话。
约莫个把小时崔秀兰和孔小娟把饭菜端上来了，很是丰盛四凉八热，热菜个个带肉，这几年大家生活水平提高了不少，虽说崔秀兰干活大大咧咧，但是相比于老王这手艺已经算好的了，他自己做的饭也只有自己能吃了。大家入席后随着李培山端起酒杯开口才知道，今天请客主要是为了感谢那几个年轻人给帮忙卖粮的事，李培山的老大是个儿子叫李军长得壮实有点木讷，刚满18就不上学了，跟着村里其他人外出打工，一年多下来不仅没给家里寄钱反倒家里给他补贴了不少；老二是个姑娘李玲，长得水灵清秀，现在正上着小学，距离学校距离有点远，所以早早的就住校了，一星期回家一次。李培山家里土地面积大，也得益于李培山父子精耕细作，粮食产量提高了不少，留下口粮之外富裕的都卖掉补充经济收入。推杯换盏，酒过三旬菜过五味之后，就开始行酒令拉家常了，大家把最多的同情和热心放到了老王身上，各种感叹、唏嘘、安慰、建议。孔小娟提议大家附和声比较高，也就是老王和李继龙聊得关于养个猫狗啥的建议，毕竟狗的忠诚是全民认可的，猫的萌化可爱也是大家喜欢的地方，大家的话让老王有点心动了，有了试一试的想法。曾经有过很多次机会他都拒绝了，那个时候主要是盼着抱孙子，现在这个愿望破灭了，找个老伴儿肯定不太实际了，有个小动物在身边也可以和它说说话好像也蛮好。遂答应道：“好呀，这事麻烦培山上个心，回头把你家的猫给我一只。”李培山带着八分醉意满口答应：“这几天尽快逮一只给送过去，不是啥大事。”酒足饭饱之后太阳还剩最后一溜红晕挂在远处的山顶上，年轻人坐下来准备再玩一会儿，老王赶紧要告辞回家，大家都知道他一个人眼神也不太好，不敢多留，再三叮嘱他路上小心。
老王爱喝，但是从来不贪杯，每年自己都会酿酒，这个技艺我们这里好像每家每户也都会，柿子丰收的时候拿柿子酿，没有柿子了还有洋姜，再没有了就是粮食酒，对老王来说酒是粮食精，三天不喝浑身没劲儿；另一个嗜好就是抽烟，老爱说的一句就是饭后一根烟快活似神仙。他从来都没想过要戒掉这两个嗜好，现在自己也能负担起，而且也是享受到的快乐更多一些。
意识基本清晰，路程也不算远，不到半个小时已经到了自家院坝了，太阳已经看不见了，天已经擦黑，家家户户电灯的光亮从窗户透出来。他没有立马开门进屋，而是站在院坝边上凝视着北面偏东的一块儿缓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