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能听懂我说话》第6章 小黄一周岁
猫本来就不是长寿动物,大概是猫1岁相当于人15岁,猫20岁差不多相当于人95岁左右,转眼间小黄已经快满岁了,那么就说已经到了情窦初开的年龄。
大半个冬季的夜晚小黄总是呆在被窝舍不得出去,即将结束的某个晚上当老王又一次翻身醒来发现竟然不见小黄了,他也没在意,接下来的两天天小黄总是半夜出门天亮到家,白天整天围着炉火取暖,就好像人很疲劳一样睡不醒,当天晚上老王留心听见它低沉的叫声就猜出来了——有个小母猫吸引它了。天亮进家门后还带了一点伤,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只公猫挣母猫的结果,也不会有什么大影响。按说小黄属于比较直接型,看上的小母猫直接追了过去,事后也从里不负责任,完全把责任推到了小母猫身上。奇怪的是从此之后小黄经常夜不归宿,而且整夜不见猫影,难道小黄是一只负责任的猫?如果长期这样老王就不干了。
事情的“败露”是在一个傍晚,外面下着小雪,老王想早早抱着小黄准备从偏房出来去正房睡觉,刚出门还没进门的时候,在院坝的石磨旁边一只麻色背白色肚子的小猫叫了一声,小黄立即从老王手里挣脱,跑过去两个相互闻着对方的气味,用猫语深情的交流着,如果老王是一只猫或者那两只猫是两个人的话,老王当时绝对属于咱们现在说的,在风中凌乱那种。怎么办呢,人家“小两口”亲热去了,拿自己回屋呗。那只猫从哪里来不知道,去了哪里也不知道。这段神秘的猫咪爱情大概又持续了一个周后宣告结束,小黄不再是那种白天吃睡晚上出行的状态,又和之前一样每天守在家里。
老人们说猫长大了爱串门去找母猫是通性,这个有解决办法——阉割。这可能就是人自私的一面了,为了自己长期占有或者放心,就想出了这个办法,当然所有事情都不能片面,站在不同角度当然就有不同选择。比如说古代皇帝吧,为了生活起居的方便,为了后宫安全,还有很多体力活需要干,紧紧宫女是不能完成各种事宜;就用了许多太监,可是结果呢,有的皇帝死在太监手里,有的太监掌握朝政,当然也有传说中的太监淫乱后宫;如果站在太监角度,绝对说自己心甘情愿的貌似也不会太多吧,很多人为了生计为了一家子老小活下去被逼无奈,太监成了自己的出路,各大电视剧里面好像看到明朝和东汉的太监比较厉害,甚至可以控制皇帝来执掌天下,反而让他们活得滋润。
老王和李继龙再次闲聊小黄的爱情的时候就吐露了自己的担心,猫大不中留,会不会和小母猫一起去狼藉天涯。李继龙就给建议完全可以阉割小黄。阉割这件事在我们那边其实很平常,猪阉割后能尽快长大,牛阉割是为了控制野性猫也是一样,还有羊和狗有的也会经历这一波。在这刚暖春的时候对小黄进行阉割是比较合适的时候,老王从15里外请来的匠人。快对对小黄动手那一刻老王后悔了,他不知道是良心发现还是心疼小黄,总之在匠人做好准备的时候他放开了小黄。
人就是这么奇怪,自己也整不明白自己。从那晚他把小黄找回来之后,这一人一猫的命就像连在一起,除了少数老王外出窜门或者谁家叫他去吃吃喝喝外,他们俩天天都会见面,相依为命,相互给对方安慰。在这个播种的季节,老王又开始在地里忙活起来,他在前平地,它就在身后平过的地方玩耍;他累了站起身小憩,它就跑到脚边蹭几下痒痒;他回家,它后面跟着;他做饭,它在灶前蹲着··· ···很多个温馨的瞬间,这就应了那句前几年流行的网络语“陪伴才是最长情的告白”,即使他们是两个不同的情感世界,不平行的交流。
这几天老王如愿以偿的让老母鸡去孵小鸡了,鸡这种动物比较难养,特别是幼小的鸡成活起来其实很困难,如果不留意就会被老鼠黄鼠狼这些神出鬼没的家伙惦记,还会有野猫和狗这些凶神恶煞虎视眈眈,在这之前最基础的就是得寻找上好的蛋和上好的母鸡,21天几乎不吃不喝寸步不离,这忍者估计都做不到。这些下来孵一窝小鸡等它长大很是不易。这一次他精心准备,放置了15个蛋,多了母鸡也照顾不过来,他根据经验母鸡伸头能够着的地方放置了食物和水,在屋脚给腾出了一块地方,尽量还不要被打扰。第一个蛋破壳赚足了小黄的注意力,它围着小鸡左闻闻右看看,老母鸡怕孩子受到伤害,专门起来和它“理论”了一次,直到老王过来调节才勉强平息。
事情其实很简单,小黄把小鸡看了很久,添了几下小鸡出来的蛋壳,母鸡以为它要加害自己孩子,扑棱这翅膀和小黄对峙,叫声引来老王查看。他按住小黄一再警告这些不能吃,如果犯错要打它,不知道它是不是听懂了,给老王的表现是叫了一声然后舔舔嘴走一边躺下了。这一次效果不错,出来了12只,也算是极好的结果了。随着小鸡围着老母鸡打转,小黄就多了一份“职责”,它经常会躺在小鸡附近静静的看着这些小鸡,有时候叽叽喳喳走向它时,抬头望几眼又躺下了,就像一个小卫士一样保护母鸡一家。
天气已经由温暖变得热起来,又是漫山遍野各自争艳的季节,庄稼又在疯狂生长每天一个样,是农人最喜欢看到的景象,去年大灾之后的重建基本都完成,又是充满期待的一年。一个傍晚时分,忙碌完这一季的老王正在悠闲的灌黄汤,小黄已经吃饱喝足正在自己的椅子上闭目养神,一个小鸡的叫声首先惊动的是小黄。它迅速跑出门去,这种情况是经常有的,看到飞过一只蝴蝶或者其他让它好奇的东西,它都会很好奇的追出去,不一会儿就会回来。正直壮年的小黄本就应该活泼可爱多动,用不了几年也会像老王一样动作开始慢半拍。不过奇怪的是这一次小黄没有很快就回来,反而在外面大声叫了起来,紧接着又发出低低的怒吼,老王觉得不对劲,赶紧拿着手电出去,只见一只比小黄长出一个头灰色大猫嘴里叼着一只小鸡正在和小黄对峙,见到老王大吼一声灰猫立马转身就跑,老王紧接着抓了一把土撒出去,想用落下的声音吓一下灰猫。还好小鸡只是受到了惊吓,在关键时候被救了下来,老王感激的望着小黄。它像是一个勇敢的战士站在石磨上望着灰猫逃跑的方向,仿佛还在观察敌情。小猫叼小鸡的事情老王遇见过,今晚小黄和灰猫的对峙还是第一次看见,以前不知道那个灰猫是否为祸自己,这下好了,有了小黄就安全不少。老王以为高枕无忧了,却不知道还有危险等着小鸡。
春乏秋困的事情应该是整个人类共同遇见的,即使在强健的体魄,总需要休息,电影里的超人也不例外,即将进入夏季,北半球夜晚时间相对短很多,老王躺在床上已经是9点多了,距离天黑其实才个把钟头,今晚睡前他把小黄一顿猛夸,小黄还是那一脸高傲的表情,趴在床边。凌晨2.3点可能是人最困的时候了吧,至少老王是这么回事,当他迷糊听见小黄在外面低吼的时候还以为是做梦,实在不想清醒;知道听到小黄尖叫他才猛人起身,心道:“又有啥来了吗?”他迅速打上手电冲出去时才发现,傍晚那个灰猫正和小黄扭打一起,他的到来灰猫迅速撤离,他紧追几步,这一次他不敢大意,听着动静在路边抓起石子跑了几十米,这样的夜晚即使月亮明亮他也是追不上,他转会院坝发现小黄已经累到了,躺在地上正在舔自己伤口,看它抓子上有血迹还有灰猫的毛,老王猜到灰猫肯定也受了伤。幸好小黄伤的不严重,但是小鸡就没那么幸运了,一个找不见了一个已经躺在圈边不动了,老王气氛的骂了几句,看看小黄又心疼把它抱进屋,仔细查看一番,除了腿边那道血印没有啥大碍这才放心。转回鸡圈用一个背篓把母鸡和小鸡拎出来扣在院坝边,上面又压了几个板子,这次他不敢大意了。
这件事对小黄和老王意义都是很重大,共同防御敌人,并肩作战,这份情谊如果是两个陌生人之间也会产生很多信赖,也可能会有生死之交。老王更是对小黄称赞有加,他给赵铁江他们讲这段故事的时候有的不是对灰猫的气氛,而是对小黄的夸赞,小黄在他的讲述里简直是英雄般的存在。如果小黄给其他猫讲他和老王的故事,会是什么情形呢?这个故事老王在周边这几家几乎都讲过,总是一种自得的神情。
自从那次小黄被牛吓着之后,老王也不会主动拉扯小黄和他去哪里,毕竟不像狗一样,只要你愿意带它,叫一声就会屁颠屁颠跟你走。他们主要活动空间也就方圆2里路居多,随着他们之间那份情越浓厚,貌似活动范围会扩宽。一个初秋没有月亮的晚上,老王在赵铁江家酒足饭饱之后准备往回走,原没想到会这么晚回家,刚出门转过屋后就发现小黄蹲在路边,就像专门等着自己一样,也可能就是来等自己。老王走过它身边摸了摸小黄头,它亲昵的叫了一声就走在前面带路了。老王边走边感叹,难道它真的通了人性吗?他本来觉得猫狗和猪鸡都一样是牲畜,当然他也没有深入了解过猫,进几次小黄的表现着实让他很意外,这哪里像是一个猫,已经和半个人差不多了。走到一半的时候他叫住小黄然后抱起来,也许是抱得难受了,小黄抓住老王衣服几个蹬腿爬上去坐在了老王背上。
老王这个背对于庄稼人需要手提肩挑来说基本是废了,承载了无数生活压力,最终成了现在的模样,当年小波也这么在背上趴过,哎,人不敢回忆过往,经历过那么多辛酸,多少次想放弃都挺了过来,回忆总是让人泪目,先不说这些经历会不会感动别人,首先自己就会被感动,这说明每个人都是自己的英雄。到了老王这个年纪对自己的很多事都淡然了,听了别人的故事依然会很激动,这是小黄带来的不一样的生活。现在的小黄被这么晃悠可能未必舒服,不过它肯定感受到这个老头现在是想对自己更好,这个样子就像人第一次骑马一样,僵硬的动作和更多的害怕掉下去的担心。这么保持到院坝的石磨跟前它跳上去了,这个石磨它现在几乎每天都会上去走走,老王也靠在磨盘坐下看着小波在的山坡。这一次他眼神变了,不再是空洞没有期望的无神,多了一份怀念和坚毅。生活就是让你不断的接受打击不断的进行自我疗伤,最后麻痹自己直到生命尽头可能还觉得我还可以抢救一下,我还有无数的遗憾,我还有多少事没有去做。这可能是贪得无厌,也可能是无奈。
愉快的时间总感觉流逝的会比较快,任何人是这样,任何动物也是这样。冬季下雪在我们这儿是必须的,今年下第一场雪的时候确实很突然,时间上不算早,说它突然主要还是来的急来的大。半天的功夫地面积雪已经一尺多了,可以说是十年难遇的一场大雪。那天是佘奇志儿子满月,一个喜庆的日子,老王也去随礼,吃过早饭早早的就去了,这是很难得的喜事,毕竟周边就这么几户人家。本村外村的亲朋好友都来道贺,有很多几年好几年不见的老熟人老朋友总算有一个见面的机会。早上起床时候还是大晴天,中午的时候已经飘起大雪,这应该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这丝毫不影响人们的热情,陕南花鼓这个时候在农村还是很时髦,大伙爱看也会吼上几嗓子,这个活动一般也是傍晚才开始,老王早早吃过席口之后看了一截就不敢再耽误。他在这些方面还是很能看清自己不敢逞能,再者他担心家里的小黄肯定也会很冷,有可能就在那个路口等着自己。
雪地的路难走不仅是滑还有雪反光比较晃眼,好巧不巧,老王在回家路上马失前蹄滑了一跤,幸而雪厚摔得也不重,一个前趴膝盖着一块儿小石头又溜了几米,惊吓倒是不少,后面的一截斜坡可以说他是手脚同时着地爬上去的,这一节路费了很多时间把老王累得够呛,岁月不饶人,年龄大了身体就会走下坡路。开门后发现小黄是从厨房出来迎接他,那肯定是在灶台取暖了。大半天未见,这个时候小黄就像孩子久别之后见着了父母,一个劲儿在老王腿上蹭着头,大声的叫着。火炉的光热温暖老王全身的时候已经到了夜深人静的点,小黄懂事的端坐在椅子上看着老王揉捏自己的腿,没有出血,就是有点疼经他自己判断可能是扭着筋了。在农村这种状况都是硬扛,看医生一般都是给小孩才舍得。
可能酒精的麻痹作用已经完全消散,最累最困的时候已经过去,老王翻身的时候发现遇见了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