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强烈推荐一本备受好评的都市脑洞小说——《副业是国家安全顾问》!本书以陈默的冒险经历为主线,展开了一段惊心动魄的故事。作者“卡拉赞”的文笔流畅且充满想象力,让人沉浸其中。目前小说已经更新320239字,喜欢这类小说的你快来一读为快吧!
副业是国家安全顾问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我从未想过,人类在四肢并用的情况下,能爬得这么快。肾上腺素是一剂猛药,把我的体能压榨到了极限。冰冷的金属管道刮擦着我的手肘和膝盖,但我感觉不到疼。我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身后,那个越来越近的,地狱里的伐木声。
“铛!”
“铛!”
消防斧砍在钢管上的声音,通过整个通风系统共振,变成一种沉闷而规律的鼓点,为我的逃亡之路伴奏。每一次撞击,都让整个管道跟着震颤。我感觉自己像一只被装在铁皮罐头里,正被一个疯子用开罐器猛敲的沙丁鱼。
“作者先生,你的体力,比你的想象力要差得多。”
“教授”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带着一丝运动后的喘息,但更多的是一种戏谑的轻松。他竟然还有余力聊天。
“在我的设定里,‘夜枭’可以在通风管道里潜伏七十二个小时,不吃不喝。而你……我猜,十五分钟就是极限了?”
我咬着牙,没理他。我现在连骂人的力气都想省下来。黑暗中,我只能凭借管道拐角处偶尔透进来的,大楼应急灯的微弱红光来辨认方向。没有地图,没有计划,我只能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遵循着最原始的本能——往上爬,往远离他的方向爬。
管道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铁锈和灰尘混合的气味,每一次呼吸都让我的肺火辣辣的。我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也许是五分钟,也许是十分钟。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我只知道,身后的声音停了。
那规律的砍击声和嘲讽的低语,都消失了。
一种比噪音更可怕的寂静,笼罩了整个管道。
他放弃了?不可能。这个念头只在脑海里闪现了一秒钟就被我否决。以他那种病态的偏执,他绝不可能放弃。这寂静,只意味着一件事——他在用别的方法。
我停下来,侧耳倾听。除了我自己粗重的喘息,什么也听不到。这种未知的等待,比被斧头追着砍还要命。我的大脑飞速运转。我是个写小说的,我最擅长的就是在脑子里构建各种可能性。
他会怎么做?
一,他在某个岔路口,选择了一条更快的近路来堵我。
二,他知道这管道的最终出口,正在那里等我。
三,他……根本不屑于跟我玩这种体力游戏了。
就在这时,我闻到了一股味道。
不是灰尘,不是铁锈,也不是他身上那股消毒水的味道。那是一种……化学品燃烧的刺鼻气味,有点像烧焦的塑料。
不好!
我猛地意识到他想干什么。放火!通风管道是最好的烟火通道!
我疯了一样向前爬,不再顾及任何方向,只想找到一个出口。浓烟来得比我想象中快得多,呛人的味道让我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不受控制地流淌。视线开始模糊,肺部像被塞进了一块烧红的烙铁。
完了,这次真要被写死了。我这个作者,竟然要以一种最憋屈的方式——被烟呛死在下水道里——来结束自己的故事。这传出去,读者们会笑掉大牙的。
缺氧让我的大脑开始昏沉,手脚也变得不听使唤。就在我意识快要中断的时候,我的手在黑暗中摸到了一个冰冷的,方形的凸起。
是检修口的门栓!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转动门栓,然后用肩膀狠狠撞了过去。
“哐当”一声,我从管道里滚了出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新鲜但依旧混杂着焦糊味的空气涌入肺里,我像一条离水的鱼一样,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贪婪地感受着劫后余生的每一秒。
我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撑着身体坐起来,打量四周。
这里……不是大厅,也不是办公室。
这是一个巨大的,环形的房间。房间的墙壁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屏幕,但此刻它们全都黑着。房间中央,是一个下沉式的平台,上面摆放着一张巨大的会议桌和十几把椅子。所有的一切,都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灰尘,仿佛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这里是……“零号”会议室。
那颗没有被引爆的炸弹,就在这里。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目光开始疯狂地在房间里搜索。很快,我在天花板的角落里,看到了那个黑色的箱子。它静静地待在那里,像一个蛰伏的死神。
还好,它没有在倒计时。
我松了口气,随即又紧张起来。我逃出了通风管道,但却一头扎进了另一个龙潭虎穴。
我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会议室有两扇门,一扇是我正对着的,通往主走廊的常规门。另一扇在侧面,看起来更厚重,上面有一个小小的观察窗。我记得老张说过,这栋楼里最重要的区域,都是用这种铅制防辐射门。
走哪扇?
我几乎没有犹豫,选择了那扇常规门。越是看起来安全的地方,越有可能是陷阱,这是悬疑小说的基本套路。
我跑到门前,握住把手,用力一拉。
门纹丝不动。
锁上了。而且是电子锁,在EMP的冲击下,已经彻底失灵,锁死在了关闭状态。
我心里骂了一句,转身跑向另一扇铅制大门。门上有一个巨大的,像银行金库一样的圆形转盘锁。纯机械结构。
这才是唯一的出路!
我冲过去,双手握住转盘,开始尝试解锁。这种锁我只在电影里见过,需要通过听内部齿轮咬合的声音来判断密码。
可我现在耳边全是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哪里听得到什么齿轮声。
“左三圈,右两圈,再左一圈……”我嘴里胡乱念叨着电影里的台词,手上胡乱地转动着。
“咔哒。”
一声轻响。
我愣住了。我低头看着转盘,又看了看自己的手。
开了?
我他妈是个开锁天才?
一种荒谬的喜悦涌上心头。我拉开沉重的大门,一道光线照了进来。门外是一条安静的走廊,一个人都没有。
我成功了。我逃出来了。
我一步跨出大门,脚刚刚落地,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瞬间攫住了我的心脏。
不对!
这太顺利了!
从我掉进会议室,到发现门被锁,再到“碰巧”打开唯一的机械锁……这一切都太顺利了,顺利得像一个写好的剧本。
一个为我量身定做的剧本。
我猛地回头,看向会议室里。
“教授”就站在那张巨大的会议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天花板的另一个通风口里下来的,身上纤尘不染,甚至没有一丝烟火气。那把消防斧,被他随意地搭在肩膀上。
他脸上带着那种我熟悉的,一切尽在掌握的微笑。
“恭喜你,作者先生。你刚刚完成了我为你准备的,一个小小的互动解谜游戏。”他说,“奖励是……再活五分钟。”
我全身的血液都凉了。
“烟是你放的,门是你锁的,这个密码锁……也是你故意设成这么简单的?”
“不然呢?”他摊开手,“我总得给你一点希望,不是吗?看着猎物在绝望中,抓住那一丝虚假的希望,然后,再亲手把它捏碎。这,才是狩猎的乐趣。”
他从会议桌上跳下来,一步步向我走来。
“现在,游戏结束了。”
我下意识地后退,却发现自己的脚像被钉在了地上。我低头一看,一根细得几乎看不见的金属丝,不知何时缠住了我的脚踝。金属丝的另一头,连接着门框内侧的一个小装置。
一个……触发器。
“这是……”
“一点小小的保险。”“教授”走到我面前,蹲下身,欣赏着我脸上的惊恐,“还记得吗?这间会议室里,还有一颗‘双子星’。它虽然没有被引爆,但它的引信系统,在接收到那个被你‘污染’的错误信号后,进入了锁定状态。而这个小玩意儿,”他指了指我脚踝上的触发器,“就是解锁码。”
“当你走出这扇门,拉动这根金属丝,就会解除那颗炸弹锁锁定状态。然后……”
他抬起头,对我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它就会开始接收新的指令。比如,我手上的这个。”
他举起了另一只手,手里握着那个我在他直播里见过的,简陋的遥控器。
“现在,我们来玩一个新游戏。”他站起身,后退了几步,与我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你,站在这里,不许动。我,来问你几个问题。你答对了,我让你走。答错了……”
他晃了晃手里的遥控器,上面的红色按钮,像魔鬼的眼睛。
“……我们就一起欣赏一场,比刚才更盛大的烟花。”
我看着他,又看了看天花板上的炸弹,一股怒火从心底烧了起来。这个疯子,他根本就没想过要肉搏,他从头到尾,都是在戏耍我,把我当成他舞台上那个最重要的,也是最可悲的道具。
“你他妈到底想怎么样?”我吼道。
“我想知道,我的作品,究竟哪里不完美。”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像一个虚心求教的学生,“你毁了它。用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方式。我想知道,为什么?在你的故事里,一个完美的结局,应该是什么样的?”
他不是在问我,他是在质问我。质问我为什么不按他的剧本演。
我看着他那张因为偏执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脸,忽然笑了。
“完美的结局?”我反问,“你读过网文吗?”
他愣了一下。
“网文的结局,从来就没有完美的。读者想看的,不是什么狗屁的艺术,不是什么精巧的结构。他们想看的,是爽!”
“爽?”他咀嚼着这个字,眼神里充满了不解。
“对,就是爽!”我挺直了腰杆,尽管脚踝还被那根该死的金属丝缠着,“是主角一路升级打怪,把所有看不起他的人都踩在脚下!是反派费尽心机布了一个局,最后却被主角用一种完全不讲道理的方式一巴掌扇飞!是你以为你掌控了一切,最后却发现,你只是我笔下那个负责被打脸的丑角!”
“这不叫艺术,这叫意淫。”他的声音冷了下来。
“去你妈的艺术!”我再次骂出了这句话,“老子写书,就是为了让读者看得爽,让自己写得爽!你那种自以为是的、故弄玄虚的、需要观众来证明自己的所谓‘艺术’,在我看来,连厕纸都不如!”
“教授”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他眼中的戏谑和从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触犯了核心信仰的暴怒。他握着遥控器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绷紧。
“看来,你并没有理解我的问题。”他一字一句地说,“那么,我换一个问法。你觉得,你现在,还能怎么‘爽’?”
他把大拇指,缓缓地移向了那个红色的按钮。
我知道,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我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比我任何一次deadline前夕都要快。
怎么办?
我能做什么?
我是一个作者,一个手无寸铁的作者。我的武器只有我的大脑和我的嘴。
我的嘴……
一个疯狂的念头,再次在我脑中成型。比“焦土计划”更疯狂,更不着边际。
那是我在一本都市爽文里用过的,一个被读者骂了三千楼的“尬聊流”主角的脱身神技。
“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能先问你一个问题吗?”我忽然说,语气平静得连我自己都觉得惊讶。
“教授”的动作停住了,他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问。
“说。”
“你这个遥控器,”我看着他手里的装置,“是红外线的,还是无线电的?”
他再次愣住,眉头紧锁,似乎在分析我这个问题的意图。
“这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我一本正经地说,“如果是红外线的,那它的遥控距离有限,而且不能有遮挡。如果是无线电的,那它就有可能被干扰。作为一个严谨的‘导演’,你总不会连这点基础设定都没想好吧?”
他盯着我,沉默了几秒钟,似乎在判断我是在虚张声势,还是真的看出了什么。
“无线电。”他最终还是回答了,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加密频段,无法干扰。”
“原来如此。”我点了点头,露出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表情,“那么,第二个问题。它的供电方式是什么?是充电锂电池,还是可更换的干电池?如果是锂电池,你在之前的EMP里,是怎么保证它没有被摧毁的?法拉第笼吗?你把它藏在了哪里?如果是干电池,你用的是几号电池?南孚的吗?他们说,一节更比六节强。”
“你到底想说什么?”“教授”的耐心显然已经耗尽,他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
“我在帮你完善剧本啊!”我摊开手,一脸无辜,“你看看,你这个最终道具,出场这么关键,但相关的设定却这么模糊。读者会出戏的!他们会说,作者偷懒,逻辑不严谨。我们作为创作者,要对自己的作品负责,对吧?”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空气仿佛凝固了。
他那张英俊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种混杂着愤怒、困惑、以及“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的表情。
他大概设想过我会跪地求饶,会色厉内荏地威胁,甚至会像个英雄一样冲上来跟他同归于尽。
但他绝对没有设想过,在炸弹即将引爆的生死关头,我会像个杠精编辑一样,拉着他讨论起爆器的电池型号。
“你……”他张了张嘴,那句“找死”到了嘴边,却硬生生卡住了。
因为我的表情太真诚了,我的眼神太清澈了。我真的像一个在认真进行学术探讨的作者,而不是一个脚下踩着鬼门关的人质。
“还有,这个触发机制。”我仿佛没有看到他杀人的目光,继续滔滔不绝,“这根金属丝,也太老套了。经典的密室杀人手法,二十年前的侦探小说里就用烂了。你应该设计得更精妙一点。比如,声控?当我走出这扇门,我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引信激活。或者,光感?门外的光线强度变化,触发解锁。再不济,你用个气压感应也行啊!开门导致的气压差,这不比一根破丝线有格调多了?”
我越说越兴奋,完全进入了一个作者在修改自己不满意稿件时的亢奋状态。
“你给我闭嘴!”“教授”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怒吼。
他被我彻底搞懵了。
我的“尬聊流”神技,成功地把一个顶级罪犯的“猎杀时间”,变成了一场莫名其妙的“剧本研讨会”。
我知道,我赌对了。
这个疯子最在乎的,不是杀人,而是他那套狗屁的“犯罪美学”。我用一种他最鄙视,也最无法理解的方式——胡搅蛮缠,成功地污染了他的“美学”。
就在他心神大乱的这一瞬间,我动了。
我没有去解脚上的金属丝,也没有冲向他。
我猛地向后一仰,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自己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然后,我以一种连滚带爬的姿态,手脚并用,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壁虎,以惊人的速度,钻回了那扇我刚刚逃出来的,沉重的铅制大门之内。
“砰!”
在我缩回去的最后一刻,我用脚后跟狠狠一蹬,那扇厚重的大门,在重力的作用下,带着沉闷的呼啸,猛地关上了!
“咔哒。”
转盘锁在我进去前被我胡乱拨动过,此刻门一关上,里面的锁芯自动归位,再次锁死。
世界,清净了。
我躺在“零号”会议室冰冷的地板上,背靠着那扇救了我一命的大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门外,先是死一般的寂静。
随即,传来“教授”那气急败坏的,几乎要变形的咆哮。
“陈——默——!”
紧接着,是消防斧狠狠砍在铅门上的,沉闷而绝望的“咚咚”声。
我咧开嘴,笑了。
爽。
真他妈的爽。
我靠在铅门上,听着外面“咚咚”的砍门声,感觉自己像是在听一首悦耳的交响乐。每一声沉闷的撞击,都像是在为我的胜利奏响礼炮。我甚至能想象出“教授”那张因为暴怒而扭曲的脸,以及他挥舞着斧头,却只能在厚重的铅板上留下一道道浅痕的无能狂怒。
这种感觉,比稿费到账还让人舒坦。
我笑了好一会儿,直到牵动了脸上的伤口,才龇牙咧嘴地停了下来。
笑完了,问题来了。
我虽然暂时安全了,但也被自己锁死在了这个“零号”会议室里。这里有一颗随时可能被激活的炸弹,而外面有一个拿着遥控器的疯子。我从一个陷阱,跳进了另一个陷阱,唯一的区别是,这个陷阱的墙壁比较厚。
我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现在不是得意的时候,我得想办法自救。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只有我自己的呼吸声。我再次打量这个地方。环形的房间,黑色的屏幕墙,中央的会议桌。一切都透着一种陈旧而肃穆的气息。这里是“启明星计划”的核心决策地,是“教授”悲剧人生的起点。
他把我引到这里,绝不仅仅是为了玩一个猫鼠游戏。他有更深层的目的。
炫耀?还是……纪念?
我的目光,落在了中央那张巨大的会议桌上。桌面上很干净,只有一层薄灰。但在主位的位置上,放着一个东西。
一个……陈旧的,皮质封面的笔记本。
我心里一动,走了过去。
这个笔记本,和周围所有现代化的陈设都格格不入。它的封皮已经磨损得很厉害,边角都卷了起来。它不像是属于这里的,更像是被人特意放在这里的。
是“教授”放的。
这是他留给我的,真正的“谜题”。
我拿起笔记本,翻开了第一页。
里面不是文字,而是一幅画。
画是用蜡笔画的,笔触稚嫩,但内容却让人不寒而栗。画上,一个巨大的,穿着白大褂的无脸人,正拿着一根长长的针,刺向一个躺在床上的小人。小人的眼睛画得特别大,里面充满了惊恐。在画的角落,写着一个歪歪扭扭的数字:“7”。
实验体7号。
是“教授”的童年。
我一页一页地翻下去。
– 第二页,画的是一个迷宫,一只小老鼠在里面疯狂地打转,迷宫的尽头,是一块奶酪,但奶酪旁边,画着一个红色的叉。
– 第三页,画的是一群小人被关在一个笼子里,笼子外面,站着几个无脸的白大褂。每个小人的头顶,都有一个编号。
– 第四页,画的是数字“7”的小人,从笼子里挖了一个洞,跑了出去。他的身后,是无尽的黑暗。
……
我翻得很快,画的内容越来越压抑,越来越黑暗。这些画,就是一个孩子眼中最直观的地狱景象。直到我翻到最后一页。
最后一页,没有画。
只有一行字,用红色的蜡笔,一笔一划,用力地写着,力透纸背,仿佛要刻进纸里。
“妈妈,我什么时候能回家?”
我的手,颤抖了一下。
那个视人命如草芥,把爆炸当成艺术的疯子,那个智商超群,玩弄所有人的顶级罪犯……在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也只是一个想回家的,普通的小孩。
我合上笔记本,心情有些复杂。同情?不,他犯下的罪,不值得任何同情。我只是……更理解他了。理解了他那种对“秩序”和“剧本”的病态执着。因为他的童年,就是在一种完全失序和混乱的,被人随意安排的“剧本”里度过的。他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用一种极端的方式,反抗他曾经的命运,试图成为那个唯一的“编剧”。
就在这时,一个微弱的,带着电流杂音的声音,从房间的某个角落响了起来。
“……陈默?……听到……请回答……”
是林溪!
我精神一振,循着声音找去。声音是从会议桌底下传来的。我钻下去一看,发现桌子下面,隐藏着一个老旧的内部通讯面板。上面几个指示灯,只有一个在顽强地闪烁着微光。
“林溪!是我!我听到了!”我对着面板上的拾音孔喊道。
“太好了!”林溪的声音清晰了一些,但依然夹杂着电流声,“你现在在哪?我们失去了你的所有信号!”
“我在‘零号’会议室!我被锁在里面了!”
“‘零号’会议室?”林溪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八度,“那颗炸弹……你怎么样?”
“我还活着,炸弹也没炸。但‘教授’就在门外,他有遥控器。”我长话短说,“老张呢?他怎么样了?”
通讯那头沉默了几秒。
“……我们失去了和他的联系。”林溪的声音低沉了下去,“最后听到的是枪声,在食堂冷库方向。”
我的心沉了下去。虽然早就料到,但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感觉胸口像被堵上了一块石头。老张那个嘴硬心软的家伙……
“陈默,你听着。”林溪的声音把我从悲伤中拉了回来,“我们正在全力恢复中央安防系统,但需要时间。‘教授’比我们想象的更难对付,他像个幽灵一样,在瘫痪的系统里到处游走,我们根本抓不住他。你现在是唯一一个能接触到‘启明星计划’核心区域的人。”
“你想让我做什么?”
“找到一切有用的信息!三十年前的资料,我们现在能看到的,都是经过处理的电子档。但那里,‘零号’会议室,是整个计划的‘大脑’。一定有……纸质的,最原始的记录。找到它们!特别是关于‘教授’的,任何细节都不要放过!我们需要了解他,才能预判他,才能打败他!”
我明白了。林溪是想让我从根源上,找到这个恶魔的“使用说明书”。
“我试试。”我说,“但你们得想办法把我弄出去。我在这里待久了,不是被炸死,就是被那个疯子砍死。”
“坚持住。我们正在想办法。”
通讯中断了。
我从桌子底下钻出来,重新审视这个房间。原始记录?纸质文件?
这个房间看起来一目了然,除了桌椅和黑色的屏幕墙,几乎没有任何可以藏东西的地方。
等等。
屏幕墙。
为什么一个会议室,需要一整面墙的屏幕?而且是在三十年前。那个年代,液晶屏还是天价的稀罕物。这里的设计,太超前了,也太……浪费了。
除非,这些屏幕,不仅仅是屏幕。
我走到墙边,伸手敲了敲其中一块黑色的屏幕。发出的,是沉闷的,实心的声音。
不是玻璃。是某种复合材料。
我顺着墙壁摸索,试图找到拼接的缝隙。终于,在墙角一个不起眼的位置,我摸到了一个凹槽。我把手指伸进去,用力一抠。
“咔哒”一声,一整块“屏幕”被我抠了下来。
那根本不是什么屏幕,只是一块涂成黑色的,用来伪装的盖板。
盖板后面,不是墙壁,而是一个个塞得满满当当的,金属制的文件格。
我找到了。
“启明星计划”的真正档案库。
我把盖板扔到一边,从里面抽出一份最上面的档案。牛皮纸的封面上,用红色的印章,盖着两个大字:
“绝密”。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项目编号01:摇篮曲”。
就是我在外面屏幕上看到的那个!
我迫不及待地翻开。里面全是手写的记录和打印的报告,纸张已经泛黄,散发着一股陈腐的气味。
【实验记录:对7号目标进行“摇篮曲”音频刺激。初期表现为烦躁,抗拒。五分钟后,脑电波出现异常α波,进入浅层催眠状态。】
【行为分析:目标在催眠状态下,会无意识地哼唱。经音频分析,其哼唱的旋律,与“摇篮曲”音频的主旋律,在节拍和音调上,存在逆向的、镜像般的对称关系。初步判断:目标并非被动接受催眠,而是在试图从结构上,解构并反向编译刺激源。】
【评估:极度危险。该目标的学习和解析能力,超出了我们的预估。他不是在听从指令,他是在学习我们的‘语言’。建议立刻终止‘摇篮曲’项目,或对7号目标进行物理隔离。】
我看得手心冒汗。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光靠听,就能反向破解一段复杂的催眠音频?这不是天才,这是怪物。
我把这份档案扔在一边,又抽出另一份。
“项目编号02:迷宫”。
【实验记录:将7号目标放入A-7号实体迷宫。目标在经历12次失败(电击惩罚)后,用时三分二十秒,找到出口。】
【行为分析:与其他目标不同,7号在寻找出口的过程中,并未表现出慌乱或急躁。他每次碰壁后,都会在原地停留数秒。通过监控观察,发现他是在用手指,在墙上刻画记号。他不是在试错,他是在绘制地图。】
【评估:该目标拥有超强的空间逻辑感和记忆力。他把我们的‘测试’,当成了一场‘游戏’。他的控制欲和征服欲,已经开始显现。】
……
我一份一份地看下去,一个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恐怖的“教授”形象,在我脑中建立起来。
他不是天生的反社会。
他是在这个巨大的,冰冷的实验室里,被一群自以为是的“科学家”,用电击、催眠、囚禁、欺骗……一步步“精心打造”出来的完美怪物。
他们想创造一个武器,结果却创造出了自己的掘墓人。
我正看得入神,外面“咚咚”的砍门声,突然停了。
我心里一紧,立刻屏住呼吸。
寂静。
又是这种令人窒息的寂静。
他放弃了?还是……他想到了新的玩法?
我蹑手蹑脚地走到那扇铅制大门边,将耳朵贴在冰冷的门板上。
什么也听不到。
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细微的,仿佛砂纸摩擦的声音,从门锁的位置传来。
“沙……沙沙……”
那声音很轻,很有节奏。
我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在……开锁!
这个疯子,他竟然还懂开锁!他正在用某种工具,在外面,一点点地破解这个复杂的机械转盘锁!
我刚才的“天才”操作,只是因为他提前把锁设到了最简单的状态。而现在,他要亲手,把这扇门,从外面打开!
我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我看着手里的档案,又看了看那扇正在被一点点攻破的大门。
跑是跑不掉了。
我必须在他进来之前,找到……找到能对付他的东西。
我的目光,疯狂地在那些档案的标题上扫过。
“项目03:潘多拉”、“项目04:巴别塔”、“项目05:多米诺”……
这些都是什么鬼东西?
我的手指飞快地划过一份份档案,突然,我的动作停住了。
在一堆牛皮纸档案的最底下,压着一个黑色的,上了锁的金属盒子。
盒子上没有任何标签,只有一个用白色油漆喷涂的,触目惊心的符号。
一个骷髅头。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最终协议:尘埃”。
这是什么?
我来不及多想,从地上捡起一块之前撬下来的“屏幕”盖板,用尽力气,对着金属盒的锁头狠狠砸了下去!
“哐!哐!哐!”
在死寂的会议室里,这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门外,那“沙沙”的开门声,停了。
他听到了。
“作者先生……”“教授”那幽灵般的声音,隔着厚厚的铅门传来,带着一丝好奇,“你在里面,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吗?”
“沙沙沙……”
开锁的声音,变得更快,更急促了。
他要进来了!
我急得满头大汗,手上的力气更大了。终于,“啪”的一声,锁被我砸开了。
我掀开盒盖。
里面没有文件,没有武器。
只有一台……老旧的,砖头一样的录音机。
和一部……黑色的,转盘式的老电话。
这他妈是什么?古董展览吗?
我拿起那台录音机,上面贴着一张泛黄的标签,手写着两个字:
“摇篮曲(母带)”。
我心里一动,按下了播放键。
没有音乐。
录音机里,传出了一阵诡异的,包含了各种高低频噪音的“沙沙”声,就像是收音机没有对准频道时发出的声音。这声音让人极度不适,听得我头皮发麻。
这就是能把人催眠的“摇篮曲”?
这玩意儿能有什么用?给他放一段,让他睡着吗?
等等。
我忽然想起了,档案里关于“教授”反向编译“摇篮曲”的记录。
如果,他能编译,那是不是意味着,他能……免疫?甚至,他能……利用?
我的目光,落在了那部老式电话上。
电话的听筒下面,压着一张小小的纸条。
我拿起纸条。
上面只有一行,用打字机打出来的,冰冷的文字。
“当怪物失控时,拨响这个号码。让他听到,他母亲的声音。”
母亲的声音?
“咔哒。”
一声清脆的解锁声,从门外传来。
我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
那扇隔绝了生与死的铅制大门,缓缓地,发出“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条缝。
一只眼睛,出现在门缝后,静静地,看着我。
那只眼睛里没有愤怒,没有戏谑,只有一种冰冷的,如同解剖刀般的审视。仿佛我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即将被拆解的精密仪器。
门被缓缓推开。
“教授”站在门口,他身上那件白衬衫依旧一尘不染,只是手里不再是消防斧,而是一根细长的,闪着金属光泽的铁丝。开锁工具。
他看了一眼被我砸开的黑色金属盒,又看了一眼我手里的老式录音机和那部电话。
他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惊讶,但很快,这丝惊讶就变成了浓厚的兴趣。
“‘最终协议’……”他轻声念出了那四个字,像是在品味一道尘封多年的佳肴,“他们居然还留着这个东西。我还以为,他们会像销毁其他‘失败品’一样,把它彻底销毁。”
他迈步走了进来,那扇铅门在他身后,被他随手关上,但没有锁死。他似乎完全不担心我能从他眼皮子底下逃走。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作者先生?”他指了指我手里的录音机。
我没说话,只是握紧了那冰冷的机身,大脑飞速运转。
“母亲的声音”……“摇篮曲”……
这些线索在我脑中疯狂地碰撞,试图拼接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是‘摇篮曲’的根源。不是那些经过处理的,用来催眠的音频。这是……源文件。”他像一个导游,在为我介绍一件珍贵的展品,“三十年前,那群‘科学家’发现,直接的情感刺激,对我们这种‘共情缺失’的人来说,是无效的。于是,他们想出了一个天才的办法。”
他走到环形的墙壁前,抚摸着那些黑色的“屏幕”。
“他们采集了我母亲的声音。在她给我打电话,求那些人放我回家的时候,录下了她的声音。然后,他们把这些声音,分解成最基础的音频数据,再用复杂的算法,把这些数据,伪装成一段段看似毫无意义的噪音。他们相信,就算我的意识无法识别,我的潜意识,我的基因,也能从这些噪音里,识别出属于‘母亲’的频率。从而,达到‘安抚’和‘控制’的目的。”
我听得目瞪口呆。
这已经不是科学了,这近乎玄学。用母爱的频率,去控制一个反社会人格?这帮科学家的脑回路,简直比我写的小说还离奇。
“很可笑,对吧?”“教授”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他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嘲弄,“更可笑的是,它成功了。至少,在初期是成功的。那段噪音,确实能让我平静下来。但他们低估了我,低估了一个孩子对母亲的渴望。我用了三个月,在脑子里,把那些碎片化的噪音,一点点地,重新拼接了起来。”
他顿了顿,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我从未见过的,近乎脆弱的情绪。
“我听到了。我听到了我妈妈在电话那头哭,在求他们,在喊我的名字……然后,我就‘学会’了这段旋律。我不仅能听懂它,我还能……唱出它。”
我明白了。
档案里记录的,他那“镜像般对称”的哼唱,根本不是什么反向编译。
那是一个孩子,在用自己的方式,回应母亲的呼唤。
而那些“科学家”,却把这种回应,当成了危险的信号,当成了“怪物”失控的征兆。
“所以,他们启动了‘最终协议’。”我看着手里的电话和纸条,替他说了下去。
“对。”“教授”的表情重新变得冰冷,“当他们发现‘摇篮曲’非但没能控制我,反而让我变得更‘聪明’时,他们怕了。于是,他们准备了这最后一步。如果我彻底失控,他们就会拨通这个电话。”
“这个电话……能打给谁?”
“打给这栋楼的自毁系统。”“教授”的答案,让我如坠冰窟,“同时,电话的听筒里,会播放一段录音。我母亲因为常年抑郁,在我逃走后不久,就自杀了。这是她留下的……遗言。”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
我终于明白了这套“最终协议”的恶毒之处。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自毁程序。
这是一个针对“教授”的,最残忍的,心理和物理上的双重陷阱。
他们要在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刻,让他亲耳听到母亲的死讯,让他带着最深的绝望和痛苦,和这个他憎恨的地方,一起化为“尘埃”。
“现在,你明白了?”“教授”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病态的快感,“你手里拿着的,不是什么救命稻草。这是一个开关,一个可以让我,也让你,瞬间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开关。你敢用吗,作者先生?”
我看着手里的老式电话,感觉它重若千斤。
这已经不是一个选择题了。这是一个诅咒。
用,我们同归于尽。
不用,我被他杀死。
无论怎么选,都是死路一条。
“教授”似乎很享受我此刻的绝望,他拉过一张椅子,好整以暇地坐了下来,就像一个等待好戏开场的观众。
“给你一分钟时间考虑。”他说,“是选择像个懦夫一样,拉着我一起死,还是……想办法,写出一个,能让你活下去的,‘神来之笔’?”
他又把问题抛给了我。
他又想看我表演。
我看着他,看着他那张期待着我挣扎的脸,心里的怒火,反而渐渐平息了。
我不能被他的节奏带着走。
我是一个作者。一个作者,在陷入绝境的时候,最擅长的是什么?
是掀桌子。
是引入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新的变量。
我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那台“摇篮曲”的母带录音机上。
一个模糊的,荒诞的,完全不符合逻辑的念头,在我脑中闪过。
我深吸一口气,也拉过一张椅子,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教授”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我的反应。
“在做决定之前,我能……听听看吗?”我举起手里的录音机,语气平静。
“听什么?”
“听一听,一个天才的诞生。”我说,“我想知道,是怎样的声音,创造出了你这样的‘作品’。”
“教授”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他盯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看出什么阴谋。
但我没有阴谋。
我只是……好奇。
也或许,我只是在拖延时间,为我那个疯狂的念头,争取一点点酝酿的机会。
他沉默了很久,最终,点了点头。
“好。”
他似乎也想重温一下,那段改变了他一生的生音。
我按下了录音机的播放键。
那段熟悉的,令人烦躁的,混合着高低频噪音的“沙沙”声,再次在寂静的会议室里响起。
“教授”闭上了眼睛,他的脸上,露出了那种近乎脆弱的,沉醉的表情。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黑暗的房间,在无尽的噪音中,努力分辨着母亲的声音。
我看着他,然后,我做了一件,我自己都觉得是疯了的事情。
我拿起那部黑色的老式电话,拨动了转盘。
但,我没有去拨纸条上的那个号码。
我拨通了……林溪刚刚联系我时,那个内部通讯面板上,唯一亮着的那个分机号。
电话“嘟……嘟……”地响了两声。
通了。
“陈默?是你吗?”林溪那焦急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是我。”我压低声音,用气声说,“听着,别说话,也别挂。把你的手机,或者任何能录音的设备,对准这个听筒。”
“你要干什么?”
“别问,照做!”
说完,我没有等她回答,直接把电话的听筒,对准了那台正在播放“摇大篮曲”的录音机。
我不知道林溪会不会照做,我也不知道我这么做,到底有没有意义。
我只是在赌。
赌一个,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结局的,可能性。
“沙沙”的噪音,通过老式电话的线路,传递到了林溪所在的备用指挥中心。
“教授”依旧闭着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我的小动作,毫无察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录音机里的磁带,转到了尽头,“咔”的一声,停了。
“教授”睁开了眼睛,眼神里带着一丝满足后的空虚。
“听完了?”他问,“感觉如何?”
“很……震撼。”我实话实说。
“那么,你的决定呢?”他站起身,向我走来,“是拨响那个‘正确’的号码,还是……让我来帮你,写下结局?”
我看着他,也站了起来。
“我选第三个。”我说。
“哦?”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从前,有一个很厉害的黑客,他设计了一个完美的病毒,可以摧毁整个网络。但是,在他释放病毒的前一秒,另一个黑客,做了一件很简单的事。”
“他把这个病毒的源代码,公开了。”
“教授”的瞳孔,猛地一缩。
“当所有人都知道病毒是怎么构成的时候,这个病毒,就不再是武器了。”我说,“它变成了……疫苗。”
话音刚落,会议室里,所有的,那一整面墙的,原本漆黑一片的屏幕,突然,一齐亮了起来。
屏幕上,没有图像。
只有一行行,飞速滚动的,绿色的代码。
那是我上传的,“启明星计划”的所有资料。
但在这些资料的下方,出现了一个新的窗口。
一个音频分析窗口。
窗口里,一段波形图,正在被飞快地解构,分析,重组……
那段波形图,正是“摇篮曲”的波形!
“你……”“教授”猛地回头,看向那些屏幕,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他那标志性的从容,第一次,被一种真正的,发自内心的惊恐所取代。
“不可能……安防系统……你们不可能这么快就……”
“我们是没那么快。”一个冷静的女声,通过会议室的广播系统,响彻整个房间。
是林溪。
“但是,我们有你的‘说明书’。”林溪的声音,带着一丝胜利的快意,“你用来反向编译‘摇篮曲’的算法,你所有的思维模式,都记录在那些档案里。而你刚刚,又亲手,把‘摇篮曲’的母带,送到了我们手上。”
“我们只是……用你的方法,打败了你。”
屏幕上,那段复杂的波形图,已经被彻底解构。
然后,一段新的音频,被合成了出来。
广播里,那“沙沙”的噪音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温柔的,带着哭腔的,中年女人的声音。
“……小远……是妈妈……别怕,妈妈在这里……”
“……他们说,你很快就能回家了……妈妈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肉……”
“……小远,回答妈妈,好不好……”
那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杂音,却像一把烧红的刀子,狠狠地捅进了“教授”的心脏。
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捂住耳朵,脸上露出了极度痛苦的表情。
“不……这不是真的……是假的……是你们合成的……”他语无伦次地嘶吼着,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
但他的身体,却背叛了他。
他无意识地,跟着那个声音,用一种不成调的,破碎的嗓音,哼唱了起来。
就像三十年前,那个在黑暗中,回应着母亲呼唤的孩子一样。
他输了。
不是输给了我的计谋,也不是输给了林溪的技术。
他输给了,他自己内心深处,那唯一的一点,他自己都想抹杀掉的,人性。
看着他崩溃的样子,我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爽”。
我只感觉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悲哀。
我没有掀翻棋盘。
我只是,把一个魔鬼,打回了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