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挽宁晕倒了,暗卫将她背上马车,匆匆回了驿馆。
青棠担心她的身体,便与陪在车厢里的暗卫商量:“要不咱们过些时日再回北阳吧!公主近日身子一直不是很好,先前以为是暑气重,可暑气再重也不至于呕吐到这种程度。一会儿回了驿馆得请大夫给瞧瞧,别出什么事。”
暗卫点点头,“大夫是一定要请的,至于什么时候回北阳……其实皇上的意思是让公主留在南陵和亲,就算八殿下不行,南陵也还有别的皇子呢!”
“可是公主不愿意!”青棠是坚定地站在桑挽宁这边的,“成亲是一辈子的大事,公主不愿意远离故土,她舍不得皇上也舍不得北阳。皇上那样疼爱公主,怎么偏偏就在这件事情上如此坚决呢?要说两国和亲,那皇上也不是只有一位皇妹,让那些庶出的公主来和亲不行吗?我们公主可是他的亲妹妹。”
暗卫看了青棠一眼,微微蹙眉。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皇上执意要让大公主来和亲,但临行前皇上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将大公主留在南陵,绝对不能让她再回北阳。
他本以为这是一件很好完成的任务,毕竟和亲的公主到了南陵,无论如何南陵都没有再将人送回去的道理。为了两国颜面,这个亲不和也得和。
可是没想到大公主求了八殿下,那八殿下又求了南陵皇帝,最后南陵皇帝居然认了挽宁公主做义女。
既然是女儿,就不可能是儿媳妇了。现在南陵皇帝让挽宁公主回国,他也没了硬留下来的法子。倒是今日大公主身体不适,还能在南陵多拖些时日。
“皇上自有皇上的想法,咱们做下人的不可妄自揣测。”暗卫提醒青棠,“不要心生埋怨,两国和亲本就是百年传统,大公主是皇上的亲妹妹,由她来和亲才更能更好地表达北阳的诚意。皇上根基不稳,皇叔虎视眈眈,皇位也是岌岌可危。皇上需要利用这次和亲来稳固北阳江山,挽宁公主不小了,也该替皇上分忧,该替北阳做好事了。”
青棠没有再说话,暗卫的话看似有道理,但实际上却是说不通的。
什么皇叔虎视眈眈,什么皇位岌岌可危。当今圣上从小就是太子,先帝驾崩顺利即位,朝臣皆拥立不说,唯一的皇叔也待他兄妹二人很好,从来也没想过争皇位啊?
但这话她不敢说,且说了也没有意义。
暗卫说得对,皇上有皇上的想法,天底下没有人能猜得透皇上的想法,哪个国家的皇帝都一样。
桑挽宁回了驿馆,驿馆里的人听说大公主病了,就张罗着要请太医。
北阳的大公主,如今又是皇上义女,太医肯定是请得动的。
但桑挽宁这会儿已经醒了过来,只说是外面太热中了暑气,缓过来就好了,用不着兴师动众的,只需去医馆买些薄荷熬煮点水喝就成。
驿馆的人没办法,只好派人去买薄荷叶。
青棠说出自己的想法,求桑挽宁在南陵再多留些时日,把身体彻底养好再回北阳。
“如今正是最热的日子,待在京城都会中暑气,何况一路舟车劳顿呢!知道公主着急回去,但再急也不急于一时。”
桑挽宁点点头,立即同意了青棠的打算。
青棠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公主同意得似乎有些太快了。
当天傍晚,桑挽宁又要出门,她想去顾宅拜访慕惊语。
青棠不解,“公主跟那位慕姑娘并没有往来,为何要去拜访她?”
桑挽宁说:“总听八殿下提起那位慕姑娘,说她是桉世子的未婚妻,还是玄察司很厉害的诡案高手。那桉世子是南陵皇帝最疼爱的侄子,我如今叫南陵皇帝一声义父,也算是半个墨家人。此番回到北阳,再来南陵就不知道是何年月,他们的婚典肯定是赶不上了。不如趁着人还没走去拜访一趟,也算尽个礼数,别叫人挑我的理。”
青棠觉得也有道理,但没必要非得今日去,“公主白天刚病过,这会儿脸色都还不好,咱们改日再去吧!”
“择日不如撞日。”桑挽宁说,“那慕姑娘白天在玄察司当差,我们总不能拜访到衙门。再说白天热,我也不愿意再出门,不如就趁这个时辰走一趟,我吹吹风,还能好一些。”
青棠没再阻拦了,赶紧叫人去备礼,然后跟着桑挽宁坐着马车到了顾宅。
她们到时,慕惊语也才从衙门回来不久,晚膳都还没开始用。
下人来报说北阳的大公主求见,她还觉得有些意外。
但来者是客,来都来了,见肯定是要见的。
于是约定在前堂,她换了衣裳就带着歌云一起过去。
桑挽宁见着慕惊语时有几分好奇,一直带着探究在打量她。
青棠觉得这样盯着人家看不太好,虽说桑挽宁是北阳的大公主,但这毕竟是南陵的地盘。而且这位慕姑娘是未来的世子妃,也等同于皇家人,就没有身份地位上的差距。所以她家公主这样盯着慕姑娘看,容易把人给看急眼了。
青棠扯了扯桑挽宁的袖子,意在提醒,但桑挽宁却没理会她,只是跟慕惊语说:“我听八殿下说,慕姑娘很擅长破诡案,对此十分好奇。也是头一次听说还有女子到衙门当差的,这在我北阳国也算是奇闻。”
慕惊语点点头,“在南陵也算奇闻。但是你看,没人做的事我做了,然后也没有怎么样嘛!百姓没觉得哪里不对,朝廷也没有太多意见。天下还是照样运转,谁的事情也没耽误。起初或许还有人议论几句,几个月过去,现在连议论的声音都少了。大家习惯了也就接受了,接受了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了。”
桑挽宁点点头,很是佩服,“要是北阳国有慕姑娘这么能干的人就好了,我……”
她欲言又止,心里藏着的那件事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一来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包括从小陪伴她的侍女青棠。毕竟是家丑,她明白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
二来又觉得那样的请求实在强人所难,南陵国的衙门,如何插手北阳国的案子?
何况那件事对于北阳国来说,也不算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