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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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夜他让我睡地上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婚礼是如何结束的?
江晚记不清了。
像提线木偶,被不知是谁搀扶着,完成了剩下的、苍白无比的流程。没有新郎的吻,没有共同切蛋糕,没有一起敬酒。她一个人,穿着那身沉重繁复的婚纱,对着空气,对着满堂心照不宣的沉默和那些躲闪的、或怜悯或嘲讽的目光,走完了过场。
回到那座位于半山、奢华得像宫殿一样的婚房时,已是深夜。
顾家的佣人训练有素,低眉顺眼地帮她脱下婚纱,送上舒适的睡衣,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下,仿佛白天那场惊世骇俗的闹剧从未发生。只是她们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异样,还是像细小的针,扎在江晚敏感的神经上。
婚房极大,极空。
欧式复古的装修,华丽的水晶吊灯散发着冷白的光,映照着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空气里弥漫着新家具和鲜花的淡淡气味,却丝毫感觉不到暖意。
顾沉舟还没有回来。
江晚洗完澡,穿着丝质睡袍,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万家灯火,蜿蜒如星河。可那些光,没有一丝能照进她的心里。
她等了好久。
从夜色深沉,到天际泛起一丝微弱的、鱼肚白的边缘。
直到楼下终于传来引擎的轰鸣声,然后是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沿着旋转楼梯上来。
“砰!”
卧室的门被大力推开,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顾沉舟带着一身浓重的、消毒水和烟酒混合的颓靡气味,出现在门口。他身上的礼服外套不见了,衬衫皱巴巴地敞开着领口,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头发凌乱,眼底布满了红血丝,下巴上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他看着她,眼神是冷的,带着尚未平息的焦躁,和一种……迁怒般的厌烦。
“她怎么样?”江晚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地响起。她本来不想问,可话还是不受控制地溜出了口。那个“她”是谁,彼此心知肚明。
顾沉舟像是被这句话点燃了某种情绪,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没什么温度的、近乎残忍的笑。
“托你的福,没死成。”他迈步走进来,步伐因为酒精而有些虚浮,但眼神却锐利如刀,直直钉在她脸上,“现在你满意了?顾太太。”
最后三个字,他咬得极重,充满了讥诮。
江晚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瞬间屏住了呼吸。
托她的福?
她做错了什么?她只是,在自己精心准备的婚礼上,等着嫁给心爱的人而已。
为什么苏晴的自杀,要算在她的头上?
委屈和愤怒像潮水般上涌,冲垮了她强撑了一整天的镇定。她抬起头,迎上他冰冷的视线,声音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颤抖:“顾沉舟,讲点道理!是她自己选择在那个时候……”
“够了!”
他厉声打断她,几步逼近,高大的身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笼罩下来,投下的阴影将她完全吞噬。他身上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让她一阵反胃。
“江晚,别在这里跟我装无辜!”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如刀,“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这场该死的婚姻,她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他靠得那样近,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翻涌的、毫不掩饰的恨意。
那恨意,像一盆冰水,将她从头浇到脚,连心底最后一点微弱的火苗,也彻底熄灭了。
原来,他是这样想的。
原来,在她和他的白月光之间,他永远会毫不犹豫地站在对方那一边,甚至不惜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她身上。
所有的辩解,所有的质问,都卡在了喉咙里,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俊美却扭曲的脸,感觉血液一寸寸冷下去,变得麻木。
顾沉舟似乎也厌倦了与她对峙。他猛地直起身,环顾了一下这间奢华至极却冰冷无比的新房,然后抬手,指了指靠近门口、那片光秃秃的、没有任何铺设的大理石地面。
“看见了吗?”他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冷漠,甚至带着一丝清晰的嫌恶,“你,睡那里。”
江晚顺着他的手指看去。
冰冷,坚硬,光洁得能倒映出水晶灯影的地板。
让她睡……地上?
哪怕是封建社会,对待通房丫鬟,恐怕也不过如此了吧?
一股巨大的屈辱感,瞬间席卷了她。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轻微发抖,牙齿紧紧咬住下唇,尝到了淡淡的铁锈味。
她死死地盯着那片地面,仿佛要将那里盯出一个洞来。
顾沉舟不再看她,仿佛多看一眼都会脏了他的眼睛。他烦躁地扯开领带,随意扔在地上,然后径直走向房间中央那张King Size的、铺着深灰色丝绒床品的大床,和衣躺了下去,背对着她。
他甚至,懒得去浴室清洗掉身上属于医院和另一个女人的气息。
卧室里陷入死寂。
只有彼此压抑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江晚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
久到双腿麻木,失去知觉。
久到窗外的天色,由灰白渐渐变得明亮,晨曦的光芒透过玻璃,给这冰冷奢华的空间镀上了一层虚假的暖色。
最终,她动了。
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她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走向那片他指定的、冰冷的地面。
每走一步,脚下的凉意就透过薄薄的拖鞋底,顺着脚心蔓延而上,冻结血液,冰封心脏。
她走到那片空地前,停下。
没有犹豫,也没有再去看床上那个背对着她的男人一眼。
她缓缓蹲下身,然后侧躺了下去,蜷缩起来,将自己抱成一团。
大理石地面的寒意,立刻穿透薄薄的丝质睡袍,侵蚀着她的肌肤,她的骨骼。很冷,冷得她牙关都在打颤。
可她倔强地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眼睛睁着,空洞地望着不远处床脚繁复华丽的雕花。
没有眼泪。
一滴也没有……..
只是在心底最深处,某个地方,伴随着那刺骨的冰冷,有什么东西,伴随着微不可闻的“咔嚓”声,彻底碎裂了。
原来,火葬场的烈焰,焚烧过后,留下的不是灰烬,而是这样无边无际的、冰冷的绝望。
而她,正躺在这绝望的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