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霆坐在私人书房里，指尖不耐烦地敲击着红木桌面。窗外是顾家别墅的庭院，喷泉的水声隐约传来，却无法平息他内心的烦躁。
“少爷，您要的资料。”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推门而入，恭敬地递上一个牛皮纸袋。
顾霆一把抓过，三两下拆开封口，抽出里面的文件。第一页是夏凌的学籍档案，右上角贴着证件照——照片里的少年面容清俊，眼神平静，和现在没什么两样。
“就这么点？”顾霆皱眉。
“夏家的背景有些复杂，”保镖低声解释，“尤其是关于他们父母去世的细节，几乎查不到任何官方记录。”
顾霆轻哼一声，继续翻看。随着纸张的翻动，他的眉头渐渐舒展，最后甚至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夏燚…16岁上大学，还打着三份工？”他指尖点着其中一页，“有意思。”
保镖补充道：“根据调查，夏燚的经济来源不止打工收入，但我们查不到更详细的资金流向，似乎有人刻意掩盖。”
顾霆眯起眼睛：“继续查。”
他继续翻阅，突然在一页家庭背景资料上停住。纸张上列着夏家所有兄弟姐妹的姓名和年龄，其中一个名字被红笔圈了出来——夏言，9岁，三胞胎中最小的，3岁时被领养。
“这个夏言…”顾霆若有所思，“有更多信息吗？”
保镖摇头：“领养记录被加密了，非官方渠道查不到。”
顾霆将资料扔在桌上，靠进真皮座椅里。他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突然问道：“夏凌小时候是不是住在城西的老别墅区？”
保镖愣了一下：“是的，夏家在他父母去世前确实住在那里。”
顾霆的嘴角慢慢勾起一个弧度。
他想起来了。
——
九年前，夏凌5岁，顾霆5岁。
城西的老别墅区是这座城市最早的富人区，顾家在那里有一栋度假用的洋房。每年夏天，顾霆都会被送去住两个月。
那年的夏天特别热。
小顾霆蹲在花园里捉蚂蚱，突然听到围墙对面传来小孩的哭声。他好奇地爬上围墙边的橡树，看见隔壁院子里，一个瘦小的男孩正被几个大孩子围在中间。
“书呆子！又看书！”领头的孩子一把抢过男孩手里的绘本，扔进了喷水池。
男孩——小夏凌——没有哭闹，只是平静地看着书本慢慢被水浸透。他的眼神太过冷静，反而激怒了那些孩子。
“装什么装！”一个胖男孩推了他一把。
小夏凌踉跄了一下，站稳后依然不说话。这种沉默的抵抗让霸凌者们更加愤怒，他们开始拉扯他的衣服，抢他的书包。
树上的小顾霆皱起眉头。他本来不想管闲事，但那男孩的眼神让他莫名在意——那不是害怕，而是一种…忍耐。
“喂！”小顾霆从树上跳下来，翻过围墙，“你们干嘛呢？”
那群孩子吓了一跳，转头看见是顾家的小少爷，立刻松开了小夏凌。
“顾、顾少爷…”领头的孩子结结巴巴地说，“我们就是跟他玩玩…”
小顾霆双手抱胸：“玩？那我也跟你们玩玩？”
孩子们一哄而散。
小顾霆走向喷水池，捞起那本湿透的书，递给小夏凌：“给。”
小夏凌接过书，轻声说了句：“谢谢。”
那是顾霆第一次认真看这个邻居家的小孩。男孩比他矮半个头，皮肤很白，睫毛长长的，眼睛像两颗黑葡萄。
“你叫什么名字？”小顾霆问。
“夏凌。”
“我是顾霆。”小顾霆指了指隔壁的别墅，“我家在那儿。”
小夏凌点点头，把湿漉漉的书塞进书包，转身就走。
“喂！”小顾霆叫住他，“明天还来玩吗？”
小夏凌头也不回：“不了。”
——
回忆被敲门声打断。
“少爷，晚餐准备好了。”管家在门外恭敬地说。
顾霆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还捏着那张家庭关系表。他放下文件，揉了揉太阳穴：“知道了。”
起身时，他的目光再次扫过资料上夏凌的照片。
九年过去，那个瘦小的“书呆子”已经长成了清冷俊秀的少年。顾霆突然很想知道，夏凌还记不记得那个夏天。
——
周一早晨，教室。
夏凌比平时早到了十分钟，教室里只有几个值日生在打扫卫生。他走到自己的座位——顾霆的旁边——发现桌面上用粉笔画了一条歪歪扭扭的“三八线”。
夏凌皱眉，从书包里拿出湿巾，三两下擦掉了那条线。
刚擦完，教室后门就被推开。顾霆单手插兜走进来，看见夏凌的动作，嗤笑一声：“谁准你擦掉的？”
夏凌头也不抬：“幼稚。”
顾霆大步走过来，一把按住夏凌正要收起的湿巾：“喂，你记不记得小时候住在城西别墅区？”
夏凌终于抬头，眼神冷淡：“不记得。”
“九年前，有几个小孩欺负你，是我帮你赶走他们的。”顾霆紧盯着夏凌的脸，试图找出一丝波动。
夏凌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说完了？让开。”
顾霆眯起眼睛：“你真不记得？”
“我为什么要记得这种无聊的事？”夏凌推开他的手，“别挡着我预习。”
顾霆被噎住了。他没想到夏凌会是这种反应——不是假装忘记，而是真的毫不在意。
“行啊，”顾霆冷笑，“装失忆是吧？”
夏凌合上课本，直视顾霆：“听着，我不知道你突然发什么神经，但我对你说的这些事没兴趣，对你这个人更没兴趣。能别烦我了吗？”
顾霆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一把抓住夏凌的手腕：“你再说一遍？”
夏凌挣了一下，没挣脱。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压得极低：“松手，否则我不介意让你在全校面前丢脸。”
两人的对峙被上课铃声打断。顾霆最终松开了手，但眼神危险地眯起：“我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