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合堂诡事谈》第7章 青丝蛊2
“啊？”
“再去一趟桑梓祠，”
秦非抓起外套要走，被沈青后一把拉住。
“不是她是什么意思？”
“作乱的不是芸娘，”秦非说，“是她肚里的孩子。”
麻老头看到两人前来，脸上没有任何意外。
“是你做的，”秦非没有进去，站在门口看着他。
苗族的旱烟冲猛的很，光是闻着味道沈青后胸腔都熏的疼，麻老头坐在门口狠狠抽了口烟袋，“那丫头才十六啊……”
“你将婴灵困在了哪里。”秦非直直看着他。
麻老头磕了磕烟袋，“娃娃去找他阿吉了。”
秦非眼角一抽，掏出了手机，“喂祁隐，把代芒叫到店里，把他手砍了，保不住了。”
等两人赶回去的时候，代芒已经面露死相了，左手已经被截肢了，现在包着厚厚的纱布，但血迹还是渗了出来，躺在床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喘着，脸上完全没了以往的光彩。
“这是怎么回事？”祁隐看着秦非，“这可不是青丝蛊能做出来的。”
秦非没说话，直接回房拿了铜盆和一把黑色的匕首，“去给我拿白糖。”
沈青后听闻赶紧去厨房抱着糖罐子过来。
“撒进去，”秦非说着抽出匕首在食指肚轻划，血珠子立刻冒出一大颗，顺势滴在了铜盆里。滴完之后秦非直接食指放在自己的嘴里，等再拿出来的时候伤口已经消失了，不过沈青后并没有注意到。
秦非蹲在地上看着沈青后，“银铃。”
沈青后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蓝丝银铃，在铜盆上方围着摇晃了一圈。银铃明明应该是脆耳的声音，现在偏偏听起来夹了些闷气。
秦非走到床边割下了代芒的头发，烧过之后将粉末撒进铜盆里。
也就几秒的时间，自铜盆里就冒出一个虚幻的人影，而后慢慢的清晰起来。
“芸娘？”沈青后见状收起蓝丝银铃。
女孩身穿无扣大领胸前交叉式上衣，领上绣彩色条纹，头戴银冠，面容清丽，但眉目间有丝淡淡的哀怨之气。
“是你把我唤出来的。”芸娘微微开口，声音低回轻柔，婉婉动听。
秦非点头，眼神落在她身后的床上。
芸娘顺着他的眼神回身，在看到床上的人的时候，眼中蕴起巨大的波动。
“他快死了。”秦非说。
芸娘听闻瞳孔睁大，语气慌乱，“不会的，我没有让青丝蛊……”
“是你的孩子。”秦非走到她身前，“孩子失去了母体，恨意全扑在了他一个人身上。”
“怎么会……”
“苗族女儿出生后，母亲会亲自给孩子种上青丝蛊，有过肌肤之亲的人再与他人交欢，蛊虫就会苏醒，”秦非看着她，“你费力压制青丝蛊，引起蛊毒反噬，导致母子双亡，这个孩子自然恨毒了代芒。”
事情完全脱离自己的掌控，芸娘有些茫然无助，这个孩子曾是她活下去的动力，可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自己害死了它。
“我也不知道会害死这个孩子。”芸娘呆呆的捂着自己空荡荡的肚子，而后转身看向床上代芒，“我只是想保护他”。
“哪怕他对你用强。”
沈青后听闻脸色震惊，当时代芒不是说的你情我愿吗？
被戳破难堪，芸娘瑟缩着想要往后退，却被秦非一把抓住手腕，“你还能救他一次，现在这个人是生是死全在你。”
尽管这样有些残忍，但能救代芒的，只有她。
看向气若游丝的代芒，那晚的情景又涌进了芸娘脑海。
吊脚楼里，代芒逼近墙角的芸娘，眼里满是情欲，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待了好几个月，连荤腥也没沾，这好不容易有送上门的，他怎么可能放走。
“你不是对我有意思吗？”代芒一如往常的笑着，却带了些芸娘看不透的阴鸷。
芸娘缩在角落里，眼泪滑了下来，“我没有想……”
代芒一把拉过她将她压在身下，急不可待的扯开她的衣服，“你也喜欢我的对吧，喜欢的人做这种事不是很正常的吗。”
芸娘眼睛哭的通红，头发散乱，嘴里想要喊出声，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样，只能发出低鸣，她不停的想要推开身上的男人，可对方分毫未动。
等麻老头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浑身赤裸躺在地上，已经昏迷了的芸娘。
“丫头，”麻老头大惊，赶紧扯过衣服将她裹住，轻拍着她的脸颊。
芸娘渐渐苏醒，看到麻老头眼泪立刻止不住的往下流，“麻阿爷……”
之后麻老头想去找代芒算账，可让芸娘拦下了。
“他没说错，我是喜欢他。”芸娘眼睛哭的通红，用衣服紧紧包裹住自己。
麻老头在寨里不招人待见，是芸娘经常去看他，见她也无父无母，麻老头一直拿她当孙女待。
之后她私自压制青丝蛊，麻老头是不知情的，等再发现的时候，芸娘已经被反噬了，肚里还有五个月大的孩子。
“别让其他人知道……”芸娘脸色青黑，蛊毒已经侵蚀了心脉。
麻老头额头青筋暴起，紧紧握着她的手。
“您答应我。”芸娘费力开口，每个字都悬着一口气，“求您了。”
“好，”麻老头咬牙，“我答应你。”
之后麻老头连夜将尸体背上了桑梓祠，却被小廖奶奶看了个正着。寨子里突然少了个人，其余人也没当回事，有人问起，麻老头也只说她出去打工了。
谁也想不到，麻老头在桑梓祠里将孩子引产了下来，种了九虫蛊。这不是简单的虫蛊，是巫蛊，芸娘死后，青丝蛊得不到压制，与九虫蛊一起发作，所以秦非几人没在第一时间看出来。
芸娘手紧紧握拳，即便是这样，她浑身竟没有一丝戾气，只有渺茫的哀怨之气环绕，沈青后被这股气息感染，胸口也酸酸的。
“救吗？”秦非问她。
芸娘抬头，巨大情绪的冲击让她眼角微微泛红。
秦非也不催她，默默的站在一旁。
整整三分钟，屋子里没有一个人说话，除了代芒发出的沉重呼吸声。
芸娘手攥紧又松开，最后嗓子里费劲压出一个字，“救。”
早就预料是这样，秦非点头。
“不是为他，是为了我和这个孩子。”芸娘说。
孩子是无辜的，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业障连累这个孩子一直被怨气缠绕逗留世间，连再投胎都不能。
有了母体的召唤，婴灵很快出现了，因为蛊毒侵蚀的原因，孩子身体有些发黑，眼神怨毒的看着床上的代芒，恨不得扑上去咬死他。但芸娘却丝毫没有惧怕，伸手微笑着将他揽在怀里。
得到母体的抚慰，婴灵很快平静了下来。
秦非抬眼看着祁隐，“送他们一程。”
祁隐点头，从怀里掏出阴阳簿，写下几笔。
“谢谢。”芸娘抱着孩子，“要不然不知道还要再游荡多少年。”
将芸娘母子送走后，代芒也很快醒了过来，尽管身体虚弱，但还是挣扎坐起。
沈青后不愿与他多说一句，直接回了房。
“你可以回去了。”秦非背对他收拾东西。
“那我……”
“该报的恩，该还的债，四方神灵都替你记着呢，”秦非转头看向他，目光深邃，“好自为之。”
晚上突如其来下了暴雨，狂风夹杂着雨点，将院子里的刚开放的花毁了个正着。
沈青后整个人蒙在被子里，身上冷的像冰块，浑身都在打战。随着吱呀一声门响，秦非托着盘子走了进来。
“阿青，”秦非坐在床边小心唤他，伸手将他的被子拉下来。
沈青后手脚冰冷，说话的时候嘴唇都在抖，但还是硬冲秦非扯出一个笑，“你来了。”
秦非心疼拉过他的手腕，摸了摸脉搏，而后将药丸递给他，“吃了。”
沈青后微微张开嘴，秦非将药丸放进他的嘴里，手指被沈青后的舌头无意扫了一下，柔软糯湿的触感让秦非一愣，顿时触电般将手缩了回来。
沈青后疼的神情恍惚，没注意到他神情的异常。
药效起的很快，没过一会儿沈青后的呼吸就开始平稳下来，秦非见状将被子给他掖好。
“秦非……”沈青后闭着眼睛，好像随时都能睡过去。
“我在。”
“陪我……”说完来不及听秦非的回应，头一歪就这么睡过去了。
秦非被他这声唤的柔肠百结，往前坐了坐，将他汗湿的头发撩在耳后，轻声回到，“陪着你呢。”
沈青后长大了，之前圆鼓鼓的脸蛋现在褪去了稚气，五官变得俊朗起来，只是眼底还如旧清澄。
看着他熟睡的面孔，秦非缓缓低下身子靠近，慢慢的，属于这个人的清香味道渐渐包围了他。
“嘛呢。”
这一声似惊雷般，将他从旖旎的氛围中炸醒，秦非立即坐正。
祁隐笑着走过来，看了看熟睡的沈青后又看了看他，“忍不住了？”
秦非轻咳，“你怎么过来了。”
见他回避，祁隐也不继续揶揄，“这不下雨了嘛，我过来看看。”
“有红袖巫蝶，吃了药很快就睡了。”秦非站起来要离开。
祁隐见状一把拉住他，“东西找的怎么样了？”
“已经有眉目了。”秦非看向他，“你什么时候走？”
祁隐眼尾上挑，“管好你的事儿。”
沈青后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中午，起来的时候秦非已经出门了，前堂只有祁隐一个人。
“起来了，”祁隐扫了眼他，“饭在厨房温着。”
沈青后点点头，迷迷糊糊到了厨房给自己盛了粥。
刚喝了半碗，门就被推开了。一个面容冷峻的黑衣少年，神色不虞的走了进来。沈青后一见来人，赶紧放下了碗。
“你怎么来了？”
秦训坐下，浑身跟他哥一样萦绕着冷气，“有点事。”
沈青后点点头，“你哥出去了，要不等他回来？”
秦训摇头，“我找你。”
“找我？”沈青后转头看了祁隐，祁隐耸耸肩转身要回房间。
“还有你。”秦训开口喊住了他。
祁隐满脸疑惑。
秦训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