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激起千层浪!
整个大堂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她要嫁给那个残废?”
“疯了吧!放着好好的世子不嫁,去嫁一个连路都走不了的废人?”
“这顾家嫡女是受什么刺激了?冲喜冲傻了?”
议论声、嘲笑声、惊愕声,不绝于耳。
国公夫人的脸已经黑如锅底,她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喝道:“顾明月!你知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这门亲事是早就定下的,岂是你说改就改的!”
我爹娘也终于追了进来,看到这番景象,我娘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我爹更是气得脸色涨红,指着我吼道:“孽障!你给我滚回来!国公府的脸,侯府的脸,今天全让你一个人丢尽了!”
顾安宁也适时地走上前来,拉着我的衣袖,一脸担忧地劝道:“姐姐,你别说气话了。我知道你心里委屈,可是……可是世子爷还等着你冲喜呢。你快跟国公夫人和爹娘认个错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在我耳边低语,声音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快意:“姐姐,你闹够了没有?你以为这样就能改变什么吗?别白费力气了,陆郎心里只有我。你今天就算死在这里,也只会成为一个笑话。”
我看着她虚伪的嘴脸,只觉得一阵恶心。
前世我就是被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骗了,以为她真心待我,却不知她蛇蝎心肠,早就盼着我死了。
我猛地甩开她的手,力道之大,让她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滚开!”我冷声呵斥,“我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女来置喙!”
顾安宁脸色一白,眼眶瞬间红了,委屈地看向我爹。
我爹果然心疼了,怒不可遏地瞪着我:“顾明月!你给我闭嘴!安宁是你妹妹,你怎么能这么说她!”
“妹妹?”我冷笑一声,“一个处心积虑抢我未婚夫,巴不得我早点死的妹妹吗?爹,你到底是老糊涂了,还是被猪油蒙了心?”
“你!”我爹被我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不再理会他们,转身再次看向主位上的国公夫人,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夫人,我没有胡说。卜算结果说我与世子命格相克,强行成婚,只会害了他。而我与镇北王……哦不,现在应该叫萧衍,我与他的八字,才是天作之合。”
“胡言乱语!”国公夫人厉声打断我,“天悲寺大师的卜算岂会有错!你分明是贪慕虚荣,嫌弃衡之如今病重,才故意找的借口!”
“贪慕虚荣?”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夫人,您是不是忘了,如今的国公府,到底是谁在当家做主?论权势,世子爷一个昏迷不醒的病人,如何比得过曾经手握三十万大军的镇北王?论身份,他可是陛下的亲弟弟,当今圣上的亲皇叔!我放着未来的王妃不当,去给你儿子当一个随时可能守寡的冲喜新娘,我图什么?”
我的话让国公夫人一时语塞。
确实,虽然萧衍如今残了,但他的身份摆在那里。只要皇帝一日不曾下旨废黜他的王位,他便一日是尊贵的镇北王。
而陆衡之,不过是个世子。
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众人看我的眼神也从嘲讽,渐渐变成了探究和惊疑。
难道……这其中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
角落里,一直沉默的男人,终于缓缓抬起了头。
那是一张怎样惊为天人的脸。
剑眉入鬓,凤目狹长,鼻梁高挺,薄唇紧抿。即使面色苍白,形容憔悴,也难掩其绝世风华。
只是那双曾经明亮如星的眸子,此刻却是一片死寂,毫无波澜,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再也无法入他的眼。
他静静地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和……困惑。
似乎不明白,我为什么会选择他。
我迎上他的目光,再次一字一句地重复道:“我,顾明月,今日不嫁陆衡之。我愿嫁镇北王萧衍为妻,一生一世,不离不弃。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掷地有声的誓言,回荡在寂静的大堂里。
所有人都被我的决绝镇住了。
萧衍的眸光也终于起了一丝波澜,像是平静的湖面被投下了一颗石子。
“你可想清楚了?”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低沉,带着久未言语的干涩,“嫁给我,你将面对的,是无尽的嘲讽和屈辱。我给不了你任何荣华富贵,甚至……连一个安稳的立足之地都给不了。”
“我想得很清楚。”我定定地看着他,“荣华富贵,过眼云烟。我所求的,不过是一人真心罢了。”
“真心?”他自嘲地勾了勾唇角,“我一个废人,哪来的真心?”
“你有。”我走上前,不顾他身上陈旧的衣衫和轮椅上的灰尘,蹲下身,与他平视,“你的真心,比这世上任何金银珠宝都要珍贵。萧衍,你敢娶我吗?”
他深深地看着我,那双死寂的眸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复苏。
许久,他缓缓地点了点头。
“好,我娶你。”
简单的四个字,却重如千钧。
国公夫人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她更没想到,那个一向在她面前逆来顺受,任她拿捏的废物萧衍,今天竟敢当众违逆她的意思!
“反了!真是反了!”她气得浑身发抖,“萧衍,你别忘了,你现在吃我们国公府的,住我们国公府的,你的命都是我们国公府救的!你竟敢联合外人,来打我们国公府的脸?”
萧衍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嘲讽。
“大嫂此言差矣。”他淡淡地开口,“我吃的,是陛下的俸禄。我住的,是我自己的王府旧邸,只是寄居在国公府一角罢了。至于我的命……”
他顿了顿,目光如刀,直刺国公夫人:“当初若不是大哥为了救我,也不会……我的命,是我大哥给的,与国公府无关。”
提起死去的丈夫,国公夫人脸色一白,气焰顿时消了下去。
老国公,也就是萧衍的亲哥哥,陆衡之的父亲,当年就是为了在战场上救萧衍,才不幸身亡的。
这也是国公夫人一直怨恨萧衍的原因。
她觉得是萧衍克死了她的丈夫。
“你……你……”国公夫人指着他,气得说不出话。
我站起身,冷冷地看着她:“夫人,既然镇北王已经同意,这门亲事,便就此作罢。今日是我与王爷的大喜之日,还请夫人行个方便,将我的嫁妆抬入王爷的院子。”
“你的嫁妆?”国公夫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尖声笑道,“顾明月,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你悔婚在先,让我国公府颜面尽失,还想要嫁妆?我告诉你,你的嫁妆,一分一毫都别想带走!那是我们国公府给衡之冲喜的聘礼!”
“聘礼?”我冷笑,“夫人真是好记性。当初议亲时说得清清楚楚,这些嫁妆是我侯府为我准备的。如今婚事不成,自然该物归原主。夫人想强占我侯府的嫁妆,是想让整个京城的人都看看,国公府是如何仗势欺人,巧取豪夺的吗?”
我的话句句在理,堵得国公夫人哑口无言。
她可以不在乎我,但不能不在乎国公府的名声。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顾安宁又走了上来。
她换上了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对着众人福了福身:“各位叔伯婶娘,今日之事,皆因小女而起。姐姐心中有气,做出这等荒唐事,也是情有可原。还请大家看在侯府和国公府的颜面上,不要再为难姐姐了。”
她这话说得,好像我今日悔婚,全是因为嫉妒她,在无理取闹一般。
真是好一朵娇弱的白莲花。
她顿了顿,又转向国公夫人,跪了下来:“夫人,姐姐只是一时糊涂。求您看在她即将嫁给王爷,日后生活必定艰辛的份上,就将嫁妆还给她吧。至于世子爷这边……安宁愿代姐姐嫁入国公府,悉心照料世子爷,为世子爷冲喜!”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
好一招以退为进!
她不仅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善良大度、为姐姐着想的好妹妹,还顺理成章地达成了自己嫁给陆衡之的目的。
国公夫人看着跪在地上的顾安宁,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这才是她想要的儿媳妇,温顺,听话,而且命格旺夫。
她清了清嗓子,正要顺水推舟地答应下来。
我却抢先一步开了口。
“妹妹真是好善良啊。”我笑吟吟地看着她,“既然你这么想为我分忧,不如,就将你母亲留给你的那些嫁妆,一并送给我当贺礼吧?”
顾安宁的脸色瞬间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