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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裴聿初将闹了好几天脾气的许笙笙哄睡之后，忽然意识到聂惜棠已经许久没有消息。
犹豫片刻，他最终还是拨通了她的电话。
可听筒里传来的却只有冰冷的机械音：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他猛地想起那天聂惜棠在实验室说的话，一下子慌了神。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打开聊天软件，往下翻了又翻，终于找到那个已经有些陌生的头像。
“聂惜棠，你这是上哪儿学的烂招？竟然跟我玩欲擒故纵？”
编辑好后，他飞快按下发送键。
可却显示发送失败，他被拉黑了。
裴聿初这下彻底慌了，抓起外套急匆匆出门，连许笙笙醒了都没发现，甚至没听到她在喊他。
他坐进车里，一脚将油门踩到底，直奔聂家小院而去。
虽然聂父聂母都不在了，但那是聂惜棠从小长大的地方，有着数不清的美好回忆。
以前她每次被高强度的工作折磨到崩溃时，都会跑到小院坐着发呆。
可当他一脸急切地推开木门，看到的却不是那抹熟悉的背影，而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篝火。
他走近一看才发现火堆中央正慢慢化为灰烬的竟然是他和聂惜棠从小到大的合照。
最上头的那张是他到聂家后不久，和聂惜棠坐在院子里啃西瓜时，聂父抓拍的。
小丫头嘴里含着西瓜，肉嘟嘟的小脸上笑容比夏夜的星光还要灿烂。
而他缩在角落里偷偷地望着她，一脸局促不安。
然后依次是两人每年生日时的合照，从8岁到28岁，整整40张。
最底下是他们的婚纱照，那时聂惜棠请了专业摄影师，拉着他跑遍了大半个地球，把所有他曾经提到过想去的地方打卡了个遍。
聂惜棠把那些照片当宝贝一样，锁在玻璃柜子里，就算是他也不许随便乱碰。
可此刻却任由烈火将其燃烧成灰烬。
裴聿初才这后知后觉自己真的伤了她的心，不由得越发慌张。
正当他不知所措时，屋里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棠棠，对不……”他脱口而出道歉，抬头看见的却是一张满是皱纹的，陌生的脸。
“你是谁？棠棠呢？”他急声追问。
“哦，你是说聂家的小囡是吧，她说她要离开很长一段时间，担心院子没人照看会荒掉，所以把房子借给我住。”
“走之前还特意嘱咐我把这些东西都烧掉，说是没用的破烂。”
老太太说完先是朝门后的角落望了一眼，然后才将手里的东西抛向火堆。
“住手，不准扔！”
裴聿初看着自己这些年送聂惜棠的所有礼物都被扔进了火堆，气得肺都快要炸了，怒吼阻止的同时试图抢救。
可火盆里被浇了不少汽油，火苗一下子蹿得更高。
他手刚伸进去就被撩掉一层皮肉，最后只抢出来个被烧得面目全非的石膏娃娃。
那是聂惜棠十八岁生日时，他照着她的样子亲手捏的。
她最最喜欢的生日礼物。
裴聿初顾不得手上的疼痛，轻轻抚摸着石膏娃娃黑黢黢的脸，忽然觉得心好像被挖空了一般。
他无力地跌坐在地上，颓丧的模样和当年初入聂家时如出一辙。
而他不知道的是，聂惜棠此时就站在门后的阴暗里看着他，那双曾经满是温柔与爱意的眸子里只剩下报复后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