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如把他们全都召来，就算比不上他们的父辈，至少也不能是废物，否则怎么为国效力、为老朱家尽忠？
老朱听了小小朱的想法，十分欣慰，大手一挥，就把那些年龄合适、忠心可靠、能力也还过得去的子弟，都送到了小小朱身边。
勋贵家族也都乐意，毕竟这是和未来君主拉近关系的好机会，也是家族日后荣华富贵的保障。
于是不管这些子弟愿不愿意，都被送了过来。在小小朱面前，他们哪敢放肆？
原本京城里那些横行霸道的纨绔，这下都老实多了，连街面上都清净了不少。
就这样，小小朱带着这帮人开始了文武兼修的日子。他还请老朱给他打了一杆小号的长枪。
年纪还小，力气虽不小，但太重的东西还是舞不动。即便拿得起来，打仗可是要长时间挥舞的。
练武强身，他的身体一天天结实起来，衣袍底下渐渐显出了肌肉的线条。
上午练武，下午读书，日子过得十分充实。
吃饭时，常常是老太太亲自下厨，给她心爱的大孙子准备饭菜。
有时老太太太忙，也会让御厨做好，等小小朱来吃。老朱也常过来，对小小朱的进步非常满意。
小小朱这些举动，赢得了更多人的认同。武将们觉得，以后家族不会没落了——
太子虽然文弱，但在军中已有根基；下一代又早早习武，就算将来天下太平，他们的权力也不会丢。
而且小小朱平时见到将士们，都会亲切地打招呼，问一问他们家里的情况，句句话都暖人心。
无论是简单一句关心问候，都让这些刀尖舔血的汉子感动得眼圈发红。
这番举动很快赢得众人拥戴，老朱和小朱看见这情景，都乐得开怀大笑。
小朱更是笑呵呵地打趣道：“这小子年纪不大，倒懂得笼络人心嘛！”
老朱爽朗笑道：“不愧是咱朱家的血脉，小小年纪就有这般心思，往后肯定吃不了亏。”
文臣这边也对小小朱的学业进展十分满意。这孩子精力旺盛，记性又好，虽说过目不忘还差些火候，但也相差不远。更难得的是他常能举一反三，提出独到见解。授课老师刘三吾经常夸赞他，加上小小朱向来尊师重道，让刘三吾满意得直呼“好圣孙”，说大明至少能兴旺三代。
老朱听了这话笑得合不拢嘴，心里很是受用。不过小小朱自己听到这番评价，却忍不住嘴角直抽——又一个“好圣孙”，又是旺三代这话。可他毕竟不是朱瞻基，将来也绝不会生出大明战俘那样的败家子。若真如此，他宁可亲手了结，绝不留后患。
两年光阴就在小小朱习文练武中悄然流逝。
这两年里，小小朱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清晨在祖母那儿用膳，随后练武，午间回去吃饭，下午读书。得空时就在东宫照看弟弟妹妹。
除了在祖母那儿用饭，小小朱从不在东宫用餐，除非小朱也在场。
因为小小朱的缘故，朱允熥和两个妹妹的日子也舒心不少。小朱对他们多了几分关照，几个孩子都过得挺好。小小朱经常带着他们去坤宁宫给祖母请安。
有小小朱陪伴，老太太身子骨硬朗了许多。加上道士进献的养生**，除了偶尔和老朱斗嘴解闷，倒也没别的毛病。老两口拌嘴不过是生活情趣，老太太身体一直很康健。
这两年间小小朱没再遇过什么危险，但上次那件事至今仍无线索。听说毛骧为此没少挨老朱训斥。老朱心里想必自有盘算，总之宫里不少人都悄无声息地消失了，连同上次那些护卫及其家眷，全都无影无踪。
此外，吕氏的父亲在朝堂上屡次遭到老朱的批评。要不是小朱和其他文官帮着求情，他恐怕早就性命不保了。即便如此，老朱对他依然十分冷淡，原本说要升他的官，如今却再无下文。
朝中事务渐渐步入正轨，而小小朱年纪尚幼。即便偶尔说出什么见解，老朱和小朱也只当是孩童戏言。况且大多数时候，小小朱并不怎么发表意见。一来他对朝政了解有限，虽然常去老朱那里，奏折也任他翻阅，老朱也给他讲解过不少，但他对大明的实际状况仍知之甚少。平日只能从老朱和小朱的交谈片段中，或是自己发问时，才略知一二。
他固然有许多后世的见识，知道不少对眼下局势有益的方法，却也不能随意开口。那些想法是否适合当前环境，还很难说。比如谁都知道明末或明中后期应当提高商税，可如今是什么光景？一切几乎是从废墟中重建，有的州府人口不足千人，真正是千里无鸡鸣。这般情形下，说要征收商税？百姓连饭都吃不上，商人也不愿来，提这个岂不惹人笑话？
如今老朱首要之务是让百姓安定下来，能活下去。至于以后的事，那是小朱或小小朱要做的事。只要手握兵权，以小朱和小小朱的魄力，倒不必担心。
再说开海的事，老朱并非完全禁海，他也没那么蠢，还是设了通商口岸，只不过不多。如今百废待兴，让百姓活下去已属不易，南北还有残元势力虎视眈眈，倭寇相比之下倒成了小患。眼下实在顾不上海贸，而且每年还得在沿海加强防御，防的不仅是倭寇，还有张士诚的残余势力，他们不断侵扰沿海，带来沉重的负担。这样的局面下，谈何发展海上贸易？
二十六
那种想法其实不太实际，除非国内形势好转，否则老朱不会轻易耗费大量资源去开拓海路。
现在嘛，还是那句话——时机未到，条件不成熟。
所以小小朱一直没发表什么意见，只管好好活着，顺便拉拢自己的人脉。
朝廷这两年也没什么大事发生。
直到这天，小小朱得知南征大军即将归来。
云南那边已经彻底平定，所有反抗势力都被清除干净。
沐英留下来镇守云南，傅友德和蓝玉则率领南征大军全部返回。
老朱的意思是让小朱去迎接这些将士。
“爷爷，我也想去！我还没见过为咱们大明立下汗马功劳的将士们呢！他们都是咱们大明的英雄，为咱们老朱家开疆拓土，我想见见他们！”
小小朱在老太太这儿吃饭时听到他们讨论这事，立刻开口说道。
“哦？大孙也想去看？那就去！以后他们都是你的臣子，你能这样爱护他们，是他们的福气！让你爹带你一起去！”老朱大手一挥，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谢谢爷爷！”小小朱笑着应道。
“哈哈哈！”
“要去也行，不过你得给我老实点，听见没？”小朱板着脸说了一句。
“知道啦！”小小朱像是受了委屈似的，把脸埋进饭碗里。
“你这混账，怎么这样跟咱大孙说话？大孙多懂事，看被你训的！”老朱说着就往大儿子脑袋上敲了一下。
“哎，我……”小朱顿时委屈得说不出话。
日常坑爹行为，一有机会绝不放过。
当然，老朱不在的时候，小朱才有机会施展作为父亲的威严。
这边，小朱狠狠瞪了小小朱一眼：好小子，别让我逮到机会，到时候有你好看的。等老爷子不在，看你还找谁撑腰。
老太太这边则忙着照顾小小朱吃饭，把剥好的鸡蛋放进他碗里。
至于被老朱教训的老大，她一句话也没帮腔。以前小朱还是老太太的心头肉，如今小小朱早就超过他在老两口心中的地位，成了老太太的心尖宝贝。
很快，他们吃得差不多了，父子俩要去处理政务。
至于大军，今天还没到……
“殿下，太子爷传来消息，说大军已到京城外三十里处。吩咐奴才通知殿下，该出发了！”
小小朱正舞着一杆白杆枪练功，枪影翻飞，风声呼呼。他年纪虽小，功夫却已不差，比起军中不少士兵也毫不逊色。
“知道了，回禀父王，我马上就到。”
说完，小小朱把枪往兵器架上一搁，转头对舅舅说：“舅舅，今天先练到这儿，我得去城外迎接南征大军！”
常茂听了满脸笑容，应道：“好好好！今天蓝将军他们凯旋，殿下是该去看看。”
“对了，父王现在在哪儿？”小小朱又问了一句。
太监低声回话：“太子爷正在东宫沐浴更衣。”
“行，那我也去洗个澡换身衣服。顺子！”小小朱喊来身边伺候的太监。
“哎，殿下，奴才在这儿！”一个二十来岁、机灵的太监赶紧跑上前。
“去准备一下，孤要沐浴更衣。”小小朱板着小脸吩咐。
“是，殿下！”顺子连忙转身安排其他人。
小小朱说完就往浴室走去。
另一边，太子沐浴时，吕氏一直在旁伺候。她帮太子洗好身子、穿好蟒袍，轻声问道：
“殿下，听说这次英哥儿也要去迎南征大军？”
“对。”太子随口应了一声，心里还在想别的事。
他这个太子忙得很，尤其是老朱杀了胡惟庸、废了丞相之后，更是忙得团团转。
“英哥儿整天读书练武，怕是闷坏了，出去走走也好。只是，殿下……”吕氏话说一半，犹豫起来。
“你想说什么？”太子回过神，目光锐利地看向吕氏。
太子并不算好色，比起他儿子朱高炽可强多了。妻妾不多，常氏过世后，身边只剩吕氏，孩子也没几个。
“殿下，不只英哥儿，其他几个孩子也整天闷在宫里，没机会出门。今天既然有这样的机会，不如带他们一起去看看？”吕氏小心翼翼地提议。
“哦？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我出去是做什么的吗？”太子反问。
太子瞧着眼前温顺中带着一丝怯懦的吕氏，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开口问道：
“这事……你心里清楚么？”
吕氏连忙点头：“知道的。”
“既然知道，就该明白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该做。你长久这样下去，只会让他们兄弟之间生出嫌隙。有我在，自然能护着允炆周全。可要是继续这样下去，雄英的地位不会动摇，但若我不在了，你觉得允炆会落得什么下场？别以为雄英年纪小就不懂事，我看得出来，他的性子最像父皇。你别逼我将来废了你们，否则雄英未必会放过你们。还有上次雄英生病的事，但愿和你们无关。”
太子俯身在她耳边低声说完，吕氏低着头连声应道：“是、是，殿下息怒。”可那低垂的眼神里，却藏着一丝怨恨。
“哼。”太子不再多言，转身走出浴殿。一跨出门，他脸上立刻换上温和的笑容。
“太孙呢？”他问身旁的侍从。
太监回话：“回殿下，太孙已沐浴更衣，很快就到。”
太子点点头，朝小小朱那边走去。
不一会儿，小小朱已穿戴整齐。一身蟒袍衬得他身形挺拔，更添尊贵气度。
“走吧。”他低头理了理衣袍，微微一笑。
身后侍从连忙跟上。
小朱见到盛装的小小朱，见他小脸带着少有的庄重，全无平日顽皮模样，不禁露出难得的笑容，伸出大手：
“来，爹带你。”
“好。”小小朱脸上绽出纯真笑意，大手牵小手，一齐朝宫外走去。
走出东宫时，随行的已不是太监，而是东宫卫队。其中几位曾与小小朱一同习武的侍卫立在队中，英姿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