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事件后的第二天，林渊就真切体会到了什么叫“帝王的关怀”。
天刚蒙蒙亮，宫里的赏赐就跟流水似的送进他寝宫——最上等的锦缎堆得没了角落，精致的漆器摆得无处下脚，就连伺候的宫人都添了十几个，个个低眉顺眼、手脚麻利。
胡亥看得眼睛直放光，围着赏赐堆转来转去，啧啧称奇：“十八弟！父皇这是把你当眼珠子疼啊！这么多好东西，为兄看着都眼热！”
林渊却半点高兴不起来。
他看着那些垂手侍立、看似恭顺，眼神却时不时飞快扫过殿内每个角落的新来宫人，只觉得后背发凉。这哪是赏赐？分明是糖衣炮弹！是父皇派来的“眼睛”升级版！
【系统，我感觉自己像动物园里的猴子，被全方位无死角围观了。】林渊在心里哀叹。
【叮！请宿主保持镇定。只要坚持不承认，围观亦是修行。】
林渊：“……” 这系统安慰人的方式真是独树一帜。
他走到哪里，那些“眼睛”就跟到哪里，虽保持着恭敬的距离，但那无形的压力让他连呼吸都觉得不自在。就连胡亥都察觉到不对劲，凑过来小声说：“十八弟，这些人……怎么感觉怪怪的？”
林渊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十五兄，你说呢？”
胡亥挠了挠头，似乎想明白了什么，立刻挺起胸膛挡在林渊身前，对着宫人们瞪眼：“看什么看！都退远点！别打扰我十八弟清修！”
宫人们连忙惶恐后退，可视线依旧若有若无地飘过来。
林渊叹了口气，胡亥这“护法”心意是好的，就是效果有限。他现在必须找个绝对没人的地方完成今天的签到，否则天知道又会冒出什么要命的东西，直接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好不容易捱到午后，趁着胡亥被一盒新送的蜜饯暂时吸引，林渊溜到寝殿后方堆放杂物的僻静角落。这里杂物堆积、视线受阻，或许能避开大部分目光。
他做贼似的左右张望，确认暂时无人注意，在心里疯狂默念：【系统，签到！给点不起眼的！求你了！】
【叮！今日签到成功！恭喜宿主获得“太阳能手摇发电多功能手电筒”一支（附使用说明）。】
光芒一闪，通体黑色、造型奇特的筒状物直接掉在林渊脚边的杂物堆上，发出“哐当”一声轻响！
林渊魂飞魄散，手忙脚乱地就想把这要命的东西抓起来藏进怀里。
可为时已晚！
“十八弟！你又得了什么好宝贝？！”胡亥的耳朵比兔子还灵，闻声立刻跟脱缰的野狗似的冲过来，目光瞬间锁定了杂物堆上那个从未见过的奇异物件。
“没、没什么！就是个……普通的铁筒！”林渊试图用身体挡住，可胡亥已经一把将手电筒抢了过去。
“铁筒？”胡亥狐疑地摆弄着，入手冰凉光滑，一头是透明镜片，另一头有奇怪按钮，筒身上还有块小板子和能摇动的把手，“这哪是普通铁筒？十八弟，你又骗为兄！”
他好奇地按了一下开关。
“唰！”
一道炽白、凝聚、笔直的光柱瞬间从镜片射出，在午后略显昏暗的杂物间里划出一道刺眼的光痕！
“哇呀！！！”
胡亥吓得差点把手电筒扔出去，指着那违反常理的光柱，整个人跟被施了定身法似的，胖脸煞白、嘴唇哆嗦，半晌才发出撕心裂肺的呐喊：“引雷仙器！十八弟！你、你竟能掌控雷霆之光？！”
他这一嗓子，不仅把林渊吓了一跳，还把远处那些“眼睛”的注意力全吸引了过来。无数道震惊、骇然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那道凭空出现的光柱上。
林渊手忙脚乱地抢回手电筒关掉，气得想踹他一脚：“你鬼叫什么！这不是雷光！”
“不是雷光是什么？”胡亥惊魂未定，死死盯着手电筒，“如此炽烈凝聚，非烛火非星光，不是九天雷罚之光，还能是何物？你定是雷神转世！”
林渊头疼欲裂，试图解释：“这叫……叫‘聚光筒’！对，就是把周围散乱的光收集起来聚在一起！很普通的原理！”
“聚光？”胡亥一脸“你当我是傻子”的表情，“日光月光如此温和，岂能聚成这般凶戾炽白之光？这分明是仙法！”
他围着林渊转圈，激动得手舞足蹈：“不行！此事必须禀报父皇！我大秦有能掌控雷霆之光的仙童，何愁不能万世永昌！”
林渊一听要禀报父皇，魂都快吓飞了，一把拉住胡亥：“十五兄！冷静！千万不能告诉父皇！”
“为何？”胡亥不解。
林渊脑子飞速运转，憋出个理由：“此乃……我师门秘传！不可轻易示人，否则必遭天谴！对，天谴！”
他故意说得神秘兮兮，吓唬胡亥。
胡亥果然被唬住了，脸上露出敬畏又纠结的神色：“天、天谴？这么严重？”
“非常严重！”林渊用力点头，晃了晃手电筒，“这是我们俩的秘密，谁都不能说，尤其是父皇！明白吗？”
胡亥看着那“引雷仙器”，又看看林渊严肃的小脸，最终对“天谴”的恐惧压倒了一切，郑重其事地点头：“为兄明白了！打死也不说！”
好不容易安抚住猪队友，林渊刚松了口气，一名内侍就匆匆走来，恭敬禀报：“十八公子，陛下召您前往书房。”
林渊心里咯噔一下。来了！父皇的“关怀”虽迟但到！
他忐忑不安地跟着内侍来到书房。嬴政正坐在案几后批阅奏章，头也没抬，仿佛只是寻常召见。
“儿臣拜见父皇。”林渊规规矩矩行礼。
“嗯。”嬴政放下竹简，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他，语气平淡地开口，“渊儿，近日宫中用度可还充足？若有短缺，尽管向少府开口。”
“谢父皇关怀，儿臣一切皆好。”林渊小心翼翼地回答。
嬴政点了点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状似无意地问道：“朕今日翻阅古籍，见野史记载，海外有仙山，其上偶有异象，夜间骤亮，光芒如柱，转瞬即逝，称为‘仙神目电’。”
他放下茶杯，目光平静地看向林渊，仿佛只是探讨学术问题：“渊儿素来聪慧、博闻强识。依你之见，天幕所言神国夜晚亮如白昼，莫非就是靠此种‘雷电’之力？”
“！！！”
林渊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要跳出胸腔！
父皇果然知道了！他不仅知晓手电筒的存在，还立刻将其与天幕中“神国夜如白昼”的景象联系起来！这联想能力，这试探方式，简直是绝杀！
他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父皇的目光看似平静，却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直抵真相。
【宿主！否认！快否认！】系统的警告音尖锐响起。
林渊强迫自己冷静，小脸挤出天真困惑的表情，眨巴着大眼睛：“父皇，您说的‘仙神目电’和‘雷电’……儿臣听不懂。”他歪着头，努力扮演懵懂孩童，“神国晚上那么亮，可能是因为……他们那里的星星特别大、特别多？或者……他们点了一种特别亮的油灯？”
他避重就轻，坚决不接“雷电”这个茬。
嬴政静静地看了他几秒，那眼神深邃得让人心慌。
就在林渊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嬴政却忽然收回目光，重新拿起竹简，淡淡道：“或许吧。是朕想多了。你退下吧。”
“儿臣告退。”林渊如蒙大赦，连忙行礼，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书房。
看着林渊小小的、略显仓促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嬴政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却一切尽在掌握的弧度。
他放下竹简，对空无一人的书房角落吩咐：“传令，加大对十八公子宫中‘异动’的探查，尤其是那能发‘异光’之物。另，召集墨家与公输家的匠人，朕有要事相询。”
光芒、雷电、神国夜如白昼……
渊儿，你越是否认，朕就越是好奇了。
这场父子间的“游戏”，似乎越来越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