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沈知珩揉了揉酸胀的双眼，关掉了电脑屏幕。连续第三个通宵，他终于完成了云舒集团那个品牌策划案的全面修改。
三天前，他在审核技术部转交的策划案时，发现了一个致命的漏洞。原方案中对目标客户群体的分析存在严重偏差，如果按照这个方案执行，不仅无法达到预期效果，还可能引发品牌危机，造成至少两亿元的损失。
这个策划案是阮书柠亲自督办的重大项目，关系到云舒集团未来三年的品牌战略。沈知珩本可以简单地指出问题，让策划部自己去修改。但想到这个项目对妻子的重要性，他还是决定亲自出手。
这三天，他几乎不眠不休。白天在技术部完成本职工作，晚上就埋头研究策划案。他重新调研了市场数据，分析了竞争对手的最新动向，走访了多家目标客户，最终不仅修正了原方案的漏洞，还补充了详尽的风险规避预案。
现在，这份凝聚了他心血的策划案终于完成了。沈知珩轻轻呼出一口气，虽然疲惫，但内心却有一丝满足。也许这次，阮书柠能看到他的价值。
上午九点，云舒集团大会议室。
项目组的核心成员陆续到场，沈知珩选择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位置。他看见阮书柠和江亦风并肩走进来，两人有说有笑，姿态亲密。
“各位，今天我们重点讨论品牌升级策划案。”阮书柠在主位坐下，目光扫过全场，”这个项目对我们集团至关重要，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会议开始，策划部经理先汇报了方案的主要内容。沈知珩静静地听着，发现他们汇报的竟然是他修改后的版本，但完全没有提及任何修改过程。
“…以上就是我们优化后的方案。”策划部经理结束汇报，看向阮书柠，”阮总，您看还有什么需要调整的吗？”
阮书柠满意地点点头：”这次的方案比之前完善很多，特别是对目标客群的分析和风险规避措施，做得很到位。”
她转向身边的江亦风，眼神中带着赞赏：”亦风，听说你给了策划部很多宝贵的建议？”
沈知珩的心猛地一沉。他看见江亦风微微一笑，坦然接受了这个不该属于他的赞誉。
“只是提了些不成熟的看法，主要还是策划部的同事们专业。”江亦风谦虚地说，但眼中的得意却掩饰不住。
沈知珩紧紧握住手中的笔，指节泛白。他想站起来说明真相，但想到这样做会让阮书柠在众人面前难堪，又强行压下了这个冲动。
“这个方案确实很出色。”阮书柠再次肯定道，”特别是对潜在风险的预判和应对措施，非常专业。如果不是及时发现原方案的问题，我们可能会面临巨额损失。”
她看着江亦风，眼中满是钦佩：”亦风，这次多亏了你的专业眼光。”
沈知珩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那是他连续熬了三个通宵的成果，是他走访了十几家企业收集到的一手资料，是他查阅了无数行业报告后做出的精准判断。而现在，所有的功劳都被江亦风轻易窃取。
“书柠过奖了。”江亦风微笑着回应，”其实我也只是偶然发现了问题，能够帮上忙是我的荣幸。”
偶然发现问题？沈知珩几乎要冷笑出声。江亦风连策划案的基本框架都未必看得懂，怎么可能发现那些专业性的漏洞？
“为了表彰江总对本次项目的重大贡献，”阮书柠环视全场，声音清晰而有力，”我决定，给予江亦风先生五十万元的特别奖金，以资鼓励。”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掌声，同事们纷纷向江亦风投去羡慕和敬佩的目光。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的沈知珩，没有人知道真正应该受到表彰的人是谁。
沈知珩低下头，不让别人看见他眼中的苦涩。五十万，相当于他半年的工资，就这样轻易地给了一个窃取他人成果的骗子。
“江总真是年轻有为啊！”
“不愧是阮总看重的人才！”
“这次多亏了江总，不然我们都要跟着倒霉。”
周围的赞扬声像针一样扎在沈知珩的心上。他看见阮书柠望向江亦风的目光，那是一种毫不掩饰的崇拜和欣赏，是他从未在妻子眼中看到过的神情。
会议结束后，同事们陆续离开。沈知珩故意留在最后，他想和阮书柠单独谈谈。
“书柠，”他轻声叫住正要离开的妻子，”关于那个策划案…”
阮书柠转过身，眉头微蹙：”什么事？”
“其实那个方案…”沈知珩犹豫着该如何开口。
就在这时，江亦风走了过来，很自然地揽住阮书柠的肩膀：”书柠，中午想吃什么？我知道附近新开了一家法餐，听说很不错。”
阮书柠立刻笑靥如花：”好啊，你总是知道哪里有好吃的。”
两人完全无视了沈知珩的存在，并肩向办公室外走去。沈知珩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最终把未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回到技术部，同事们都还在议论刚才的会议。
“真没想到江总对品牌策划也这么在行。”
“听说他是国外留学回来的，见多识广。”
“阮总真是慧眼识珠啊，找到这样的人才。”
沈知珩默默地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打开电脑。屏幕上还停留着他熬夜修改方案时打开的文档，那些密密麻麻的批注和修改记录，无一不在诉说着真相。
但他知道，没有人会在意真相。在所有人眼中，他沈知珩永远都是那个靠妻子关系进入公司的无能之辈，而江亦风则是年轻有为的商业精英。
午休时间，沈知珩一个人来到公司天台。高处的风很大，吹乱了他的头发，也吹不散他心中的郁结。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出母亲的照片。照片上的孟婉清温柔地笑着，眼神中满是鼓励。
“妈，我做得对吗？”他轻声问，像是在寻求一个永远无法得到的答案。
如果母亲还在世，一定会为他感到心疼吧。那个曾经在业内叱咤风云的”砚知”，如今却连自己的劳动成果都要拱手让人。
但想到念禾，想到那个他苦心经营了七年的家，沈知珩还是选择了继续忍耐。
也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吧。他苦笑着想，收起手机，转身走下天台。
回到办公室时，他听见同事们在议论阮书柠和江亦风一起外出用餐的消息。据说，阮书柠还特意让秘书取消了下午的所有安排。
沈知珩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坐回自己的位置，继续完成手头的工作。
窗外，阳光正好，但他的心里却笼罩着一层厚厚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