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
不吃不喝,谁也不见。
我妈在门外哭,我爸在门外叹气,钥匙开门的声音,砸门的声音,此起彼伏。
我充耳不闻。
我在等。
等裴烬的耐心耗尽。
第四天早上,门外安静了。
我知道,他来了。
果然,几分钟后,我的手机响了,是裴烬。
我任由它响,直到自动挂断。
很快,一条信息弹了出来。
“月初,开门吧,我们谈谈。我知道错了。”
我看着那行字,扯了扯嘴角。
又是这一套。
上辈子,每次我们吵架,他都用这种示弱的姿态,让我心软,让我妥协。
可惜,死过一次的人,心是石头做的。
我没有回复。
又过了十几分钟,他发来第二条。
“我知道你还在生气,那天是我不对,我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就指责你。但温暖她真的被你吓坏了,当晚就发了高烧,一直在说胡话。”
看,他还是在为温暖开脱。
字里行间,都是在指责我的不懂事,害得他的心上人受了委屈。
我慢悠悠地打字回复:“所以呢?是要我提着果篮去跟她道歉吗?”
信息发过去,那边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回了,新的信息才进来。
“月初,你别这样。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难道要因为一个外人闹成这样吗?你忘了我们是怎么走到今天的吗?”
他开始打感情牌了。
我看着手机屏幕,眼前浮现出上辈子我惨死时的画面。
车身被挤压变形,我的骨头一寸寸断裂,鲜血模糊了我的视知。
而他,正站在不远处,温柔地拥着温暖,对她说:“别怕,都结束了。”
是啊,都结束了。
我们的感情,在那个时候,就已经被他亲手碾碎了。
我深吸一口气,拨通了他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
“月初,你终于肯理我了。”裴烬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欣喜。
“裴烬,”我声音沙哑,带着哭腔,“我好怕。”
“怕什么?”他立刻柔声安抚,“别怕,有我呢。”
“我怕你会不要我,”我抽泣着,“那天晚上,我一闭上眼,就看到你护着温暖指责我的样子。我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傻瓜,怎么会。”裴烬的语气愈发温柔,“你才是我的未婚妻,我怎么会不要你。温暖只是……只是我妈资助的学生,又是保姆的女儿,我总要多照顾一点。”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他信誓旦旦。
“那你把她送走,我不想再看见她。”我提出了我的要求。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月初,”裴烬的声音冷了半分,“你一定要这么无理取闹吗?”
我笑了,眼泪却流得更凶。
“原来,让你和你的“妹妹”保持距离,就是无理取闹。”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打断他,“裴烬,你是不是觉得我疯了?那天在宴会厅里,所有人都觉得我疯了,对不对?”
他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该去看看医生?”我继续追问,声音里带着诡异的笑意。
裴烬的呼吸一滞。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把他心里最阴暗的想法,这么直白地说出来。
“月初,我只是担心你……”
“好啊。”我轻声说。
“什么?”他没反应过来。
“我说,好啊。你不是觉得我病了吗?那就找医生来给我看看。”
我能想象到电话那头,裴烬脸上错愕的表情。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试探性地问:“月初,你是说真的?”
“当然。”我的声音平静下来,“我累了,裴烬。如果所有人都觉得我有病,那我就有病吧。或许看了医生,我就不会再因为你和别的女人亲近而心痛了。”
这番话,我说得情真意切,带着一股自暴自弃的绝望。
裴烬彻底信了。
“好,好,月初,你别激动。我马上联系最好的心理医生,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他的声音里,甚至带上了如释重负。
他以为,他终于找到了控制我的方法。
只要给我贴上“精神病”的标签,那我以后做的任何事,说的任何话,都可以被归结为“发病”。
真是,我的好未婚夫。
我挂了电话,从床上坐起来,走到窗边。
楼下,裴烬的车还停在那里。
他打完电话,抬头看了一眼我的窗口,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的笑。
然后,他发动车子,疾驰而去。
他要去为我,铺好通往精神病院的路了。
而我,也该为他,准备一份大礼了。
我打开电脑,登录了一个加密邮箱。
里面,只有一封未读邮件。
发件人,是我上辈子拼上性命才查到的,那位私家侦探的联系方式。
重生回来,我第一时间就联系了他。
邮件的内容很简单。
一张照片,和一个地址。
照片上,是一个男人,戴着鸭舌帽,面容在阴影里有些模糊。
但我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就是上辈子,那个开着大货车,撞向我的司机。
而那个地址,是他现在藏身的地方。
我看着照片,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冷。
裴烬,温暖。
你们以为,把我送进精神病院,一切就结束了吗?
不。
那只是另一场好戏的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