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的身体变得好轻,然后飘了起来。
红蓝色的灯光很刺眼,好多人围在那里,对着楼上指指点点。
我看到我的身体,被一块白色的布盖着,抬上了车。
我跟着救护车,一路飘到了医院,随后身体被推进了抢救室。
爸妈也赶来了,他们冲到抢救室门口,被护士拦了下来。
妈妈的头发乱了,脸上满是泪痕,她拼命地想往里冲。
“晓月!我的晓月!”
爸爸抱着她,身体在不停地颤抖。
“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他似乎是在安慰妈妈,也好像是在安慰他自己。
过了很久很久,抢救室的门开了。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摘下了口罩。
他对爸爸摇了摇头。
“我们尽力了,病人高处坠落,颅内大出血,已经脑死亡。”
爸爸的身体晃了一下,靠在墙上,才勉强没有倒下去。
妈妈听到这句话,两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爸爸抱着昏迷的妈妈,发出阵阵呜咽。
就在这时,医生又说了一句话。
“先生,请节哀。”
“但还有一件事,我必须现在和您确认。”
“病人的器官,因为抢救及时,非常健康。”
“而您的另一个女儿,林晓星,因为急性肾衰竭,生命正在倒计时……”
“她们的配型,是极其符合的。”
爸爸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医生继续说:
“我们时间不多了,如果您同意进行器官捐献……”
妈妈被护士扶着,悠悠转醒。
她听到了医生的话,像疯了一样,抓着医生的胳膊。
“不!我不准!”
“你们已经害死我一个女儿了!现在还要来挖她的身体吗!”
“我不会同意的!绝对不会!”
她哭喊着,声音绝望。
爸爸看着她,又看看抢救室里,我那具已经没有了心跳的身体。
缓缓闭上了眼睛,两行眼泪从他满是皱纹的眼角滑落。
他跟着医生走到了走廊的尽头,颤抖着手,在确认书上签下了他的名字。
他对医生乞求,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医生,我求您一件事。”
“这件事,永远不要告诉我的另一个女儿。”
“就说,是找到了一个匿名的捐献者。”
“求您了。”
医生看着他,点了点头。
我看到我的那颗肾,被小心翼翼地取了出来。
护士捧着它,跑向走廊的另一头。
我的灵魂飘在空中,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妹妹,不要哭。”
“姐姐这只烧坏的手,再也画不了了。”
“但姐姐很开心,这副残破的身体,还能换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