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巧。”
周聿京开口定调,暗示这只是偶遇而已。
不冷不热的视线短暂地停留片刻,就轻描淡写掠过了她。
温书慈有那么一瞬怀疑自己出现幻觉了,沈妍推了她一下,她才讷讷点头。
“欢迎光临。”
沈妍觉得这俩人只要一碰面,周围就自动竖起空气墙,谁都插不进去。
她只好打圆场,接过卡替周聿京结账。
“先生,您的卡。”
周聿京懒懒扫了眼,没接,“怎么不和我说?”
沈妍眨巴眨巴眼睛,“什么?”
他目光落在柜台上立着的小牌子上,“充值活动。”
沈妍反应过来,怪她没介绍?
可像周聿京这种人,会在意这点儿优惠?
“换个人介绍。”
他随手一指,朝温书慈道,“就你。”
沈妍反应更快,低声催她,“顾客是上帝,别怠慢客人!”
温书慈被她一推,同手同脚走过去。
“先生您好,现在我们店里有充值活动,满300赠50,满500赠…”
声音不轻不重,规整得像在背课文。
“你们店里的人这么没礼貌么,”他轻轻皱起眉头,“说话都不看人?”
温书慈不得已抬眸看他,只坚持了两秒钟,就又躲闪地看向别处。
周聿京没在意,问她,“你能拿多少提成?”
淡淡的薄荷冷香飘进鼻腔,温书慈怔了怔,老实说,“百分之十五。”
周聿京挑了挑眉,把卡往前一推,“十万。”
沈妍倒吸口气,惊得捂住了嘴。
温书慈盯着那张烫金的卡片,没接。
“你不喜欢喝咖啡。”她下意识脱口而出。
“所以呢?”
周聿京玩味一笑,“你以什么身份管我?”
温书慈眉头轻皱,说不出话了。
后面有客人在等,她快速操作完,把卡推回去,“您的卡,请收好。”
周聿京“嗯”了声,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手,微微一顿。
梁桃给的感冒药似乎没有退烧的成分,温书慈这会儿冷得厉害。
“妍妍,帮我顶一下。”
这个时间客人不多,沈妍应下来,让她去休息。
温书慈往休息室里去,她记得那里有布洛芬,是上次痛经的时候剩下的。
放在哪里来着。
翻了半天,没翻着药,打算去倒杯水缓缓,门被轻轻推开。
沈妍探进半个身子,手里拎着一瓶水和药袋。
“你脸色好差,先把药吃了,店长那边已经帮你请完假了。”
温书慈张了张嘴,想拒绝,又觉得自己确实快撑不住。
“谢谢你啊妍妍。”温书慈接过药,声音有点虚。
“小事情。”沈妍笑着摆手,语气有一丝不自然。
喝了药,胃里升起一点热意,更加感激沈妍,朝她笑了笑。
沈妍摸了摸鼻尖,目光有那么一瞬躲闪。
“那个——”
“嗯?”
“没什么,”沈妍摇头,“你路上慢点。”
温书慈没多想,戴了个口罩出门。
六月的风还有点凉,吹在温书慈身上,让她一阵恶寒。
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刚抬头,就看见那辆熟悉的车停在不远处。
周聿京倚在车旁,姿态闲散,黑沉沉的眸光落在她身上。
温书慈脚步凝滞,进退两难,犹豫要不要装作没看见。
想到自己戴了口罩,心里生出一点侥幸。
说不定周聿京就认不出呢?
她加速几步往前走,余光瞥见那抹黑色身影跟着起身朝她走来。
擦身的瞬间,手腕被人攥住。
温书慈下意识挣扎,反被那只手扣住。
周聿京看着她的眼里带了点打量的意味,“发烧还出来上班,倒是比高中那会儿厉害。”
“我没有——”温书慈嘴比脑子快,下意识反驳。
“没有吗?”
周聿京那张极具攻击性的脸倏然凑过来,似笑非笑的样子,“让我想想,是谁发烧三十八度,哭着说不想去上课,哼哼唧唧非要我抱?”
温书慈心跳漏掉一拍,思绪被什么东西拉回去。
这种感觉,比她身体上的难受来要猛烈得多,仿佛被什么东西撕扯着,没有一处不在疼。
“放开我。”她声音发颤,只想想尽快逃离。
“你这样走不回去。”
周聿京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径直拉开车门,把她塞到车里扣上安全带。
直接开去医院。
输完液已经是傍晚,天色灰沉,被乌云压得低闷。
温书慈靠在副驾,听见车门合上的声音,不过声音很远,听不真切。
车子起步。
她以为周聿京会送她回家,可再睁眼,窗外的路已经熟得过分。
这是周聿京的家。
她想说点什么,周聿京已经迈步下车,车门打开,什么话也不说,就这么盯着她看。
温书慈怕他又口出狂言,赶紧跟着下来。
“…我打车回去。”
刚拿起手机,就被一只大手抽走。
“哎?”
周聿京剔她一眼,把手机揣进口袋,“跟上。”
温书慈不得已跟着他走,像在告状似的小声嘟囔,“我的手机…”
周聿京步子迈得大,走得却慢,听她这话,嘴角不明显地翘了翘。
钥匙插进锁孔的一瞬,屋里传来一阵沉重的拍地声。
一条体格漂亮的边牧犬冲出来,两条腿一抬,直接架在她身上,尾巴像螺旋桨一样狂摇。
温书慈没有心理准备,吓得尖叫一声。
她下意识往周聿京身后躲,手指拽紧他的衣角。
周聿京低头看了眼她那点儿小动作,挑了挑眉,轻踹了狗一脚。
“周建华,滚远点儿,别吓着人。”
那狗被踢得委屈巴巴,哼哼唧唧退到旁侧,眼神还黏在温书慈身上。
温书慈怔了几秒,难以置信地看着那狗,“这是周建华?它长这么大了?”
周聿京弯腰,拿了双粉色的毛绒拖鞋放在她脚边,抬眼,“怎么,自己起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温书慈惊讶看着那狗,忽然就笑了。
她当然记得。
周聿京送她这条狗的时候,两人就因为名字闹了些不愉快。
周聿京觉得它是女孩子,叫布丁团子,再不济叫温小慈都行,可温书慈偏要喊它建华。
“算了,不叫建华了,”温书慈蹲在地上,点着它湿漉漉的小鼻子说,“随爸爸姓吧,叫周建华。”
“喜欢就握手。”
好死不死,那条怎么也学不会握手的蠢狗,竟然真的把狗掌心放在温书慈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