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那间被阵法层层守护的小屋,紧绷的神经才彻底松弛下来。夜间的坊市之行与反杀劫匪,虽是有惊无险,却也耗费心神。
陆明哲先是仔细检查了自身和白辰的状态,确认没有任何追踪印记或暗伤留下,这才真正安心。他撤去白辰身上的幻形,小家伙似乎对今晚的战斗颇为兴奋,在屋内踱着步,昂首挺胸,神采奕奕。
“知道你厉害。”陆明哲失笑,将今日的收获一一取出。最重要的,自然是那块意外购得的黑色金属——庚金之精的残渣。
他将这块沉甸甸、触手冰凉的金属放在桌上。近距离感知,那股微弱的锐金之气更加明显,而通过灵魂链接,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白辰对这东西传来的渴望。
“看来此物对你有用。”陆明哲沉吟道。他对于如何喂养上古异种并无经验,只能凭借常识和灵魂链接的感应来摸索。
他尝试着调动一丝微弱的金属性灵力,缓缓注入庚金残渣之中。灵力如同水滴渗入海绵,那块死气沉沉的金属似乎被激活了,表面黯淡的云纹仿佛活过来般微微流转,散发出的锐金之气变得活跃了一丝。
白辰立刻凑了过来,修长的脖颈伸出,喙轻轻触碰着金属块,发出愉悦的轻鸣。
“你能直接吸收其中的金气?”陆明哲观察着它的反应。
白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传递过来一道模糊的意念——它需要的是其中蕴含的那一丝最本源的“锋锐”意境,而非简单的灵力。
陆明哲恍然。灵兽的成长,尤其是高阶灵兽,除了能量积累,更重要的是对自身血脉神通的领悟和强化。这庚金残渣虽然灵气流失,但其材质本身经历过高纯度庚金的浸润,残留的那一丝“锋锐”道韵,对白辰而言,比普通的金属性灵石更有价值。
“既然如此,你便尝试汲取吧。循序渐进,若有不适,立刻停止。”陆明哲将金属块推到白辰面前,自己则在一旁护法,同时神识仔细探查,记录着白辰吸收过程中的任何细微变化。
白辰用双足固定住金属块,鹤喙轻点其上,闭上眼睛。一股微不可察的吸力自其喙尖产生,那金属块表面流转的云纹似乎黯淡了一丝,一缕比发丝还细、几乎无形的淡金色气流被缓缓抽出,融入白辰体内。
随着这丝本源金气的融入,陆明哲能感觉到,白辰体内那股潜藏的力量似乎凝练了一丝,尤其是其喙部和双足爪趾,隐隐泛起一层极淡的金属光泽,锋锐之意内敛。
过程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白辰才停了下来,似乎达到了今日汲取的极限。那块庚金残渣表面的光泽更加黯淡,但并未碎裂,显然还能支撑一段时间。
白辰满足地清鸣一声,梳理了一下羽毛,趴在垫子上,开始消化吸收所得。
见白辰无恙且获益良多,陆明哲心中甚慰。这笔意外投资,相当划算。
处理完白辰的事情,他才将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今日连续动用神识、操控阵法,虽未直接出手,但对灵力和心神的消耗也不小。他盘膝坐下,准备运功恢复。
然而,就在他灵力运转周天,流过胸口一处寻常经脉交汇点时,一股极其隐晦、几乎难以察觉的滞涩感,如同细微的尘埃,一闪而过。
若是寻常修士,或许根本不会在意,只当是行功过程中的正常波动。但陆明哲不同,他十年如一日地打磨根基,对自身灵力的掌控已至纤毫之境,任何一丝不谐,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嗯?”他眉头瞬间皱起,立刻停止了周天运转,将所有心神沉入体内,仔细内视那处经脉交汇点。
一遍,两遍,三遍……
起初,并未发现任何异常。经脉畅通,灵力充盈,似乎一切如常。
但陆明哲没有放弃,他调动神识,如同最精密的探针,一寸寸地扫描、感知。终于,在将神识凝聚到极致时,他发现了问题所在。
在那处经脉交汇点的最深处,附着着一点几乎与自身灵力同源、却带着一丝极淡阴寒属性的异种灵力残留。这点残留极其微弱,如同附骨之疽,深深嵌入经脉壁障,平日里根本不显,只有在灵力高速运转经过时,才会产生那微不可察的滞涩感。
“这是……暗伤?”陆明哲心中一沉。
他仔细回忆,很快便锁定了来源——一个月前,那次看似普通的宗门小比!
当时,他与一位名叫赵虎的外门弟子交手,对方以炼气四层的修为,施展了一招颇为阴狠的“蚀骨掌”,被他“勉强”接下,并“险胜”一招。当时他只觉气血微微翻腾,调息片刻便无大碍,以为只是寻常硬碰硬的气劲反冲。
没想到,对方那阴寒掌力,竟有一丝如此隐蔽的残余,潜藏了下来!
“赵虎……他背后是谁?”陆明哲眼神冷了下来。他自问入门十年,低调行事,从未与人结下深仇。这赵虎与他并无旧怨,为何要下此暗手?是受人指使,还是单纯的心性狠毒?
这点暗伤,短期内看似无害,但若长期积累,或者在关键时刻(如突破瓶颈时)发作,轻则导致行功出错,重则损伤道基,断送仙途!其心可诛!
“是我大意了。”陆明哲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寒意。稳健了十年,却差点在阴沟里翻船。果然,只要还在这个漩涡之中,就永远不能有丝毫松懈。
“当务之急,是化解这缕异种灵力。”
他尝试调动自身更为精纯浑厚的筑基期灵力,去冲刷、消磨那点阴寒残留。然而,那点残留极为顽固,且与自身经脉几乎融为一体,强行驱除,势必会对经脉造成一定的损伤,需要时间温养。
“看来,需要炼制‘化淤丹’了。”陆明哲很快有了决断。化淤丹只是一阶丹药,功效是化解瘀伤、疏通经脉,正好对症,而且材料常见,不易引人注意。
他立刻开始清点自己储物袋中的草药。主药“活血草”还有几株,辅药“通络花”却已用完。
“明日,需去一趟宗门的百草堂,兑换些通络花。”陆明哲心中定计。以他“炼气三层”的身份,兑换这种低阶疗伤药材,合情合理。
他看了一眼在垫子上酣睡的白辰,小家伙呼吸平稳,周身隐隐有锐气流转,显然收获不小。又感受了一下自己体内那点如同眼中钉、肉中刺的暗伤,陆明哲的目光变得深邃而冰冷。
“树欲静而风不止……本想安稳发育,奈何总有人要将麻烦送上门。”
“赵虎……不管你背后是谁,这笔账,我们先记下了。”
夜色深沉,小屋之内,一人疗伤,一鹤酣眠,看似平静,却已有暗流,在陆明哲的心底涌动。稳健,并非一味退让。将潜在的威胁找出并拔除,同样是稳健之道的重要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