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告诉你,这次他犯下如此大错,就算不砍他的头,也定要严惩!”
“要不是有妙云在,这小子可就真的在劫难逃了!”
“父皇说得是,五弟虽然才华横溢,却总是不拘礼法。”
“我看弟媳处事周全,举止得体。”
“必能成为贤内助,正好治治他那 ** 不羁的性子!”
父子二人对徐妙云赞不绝口,
徐达听得眉开眼笑。
这时马皇后发觉妙云神情有异,似欲言又止。
她握着妙云的手问道:
“孩子,可是有话要说?”
“其实…妙云不敢贪功。”
徐妙云忍俊不禁,想到朱橚的所作所为,
她向众人说道:
“虽与吴王相识不久,但蒙他指点良多。”
“以妙云所见,即便没有我,殿下应当也能化险为夷。”
“此话当真?”
“绝无可能!”
朱元璋脱口而出,
若不是徐妙云求情,他恨不得严惩那个混小子,
怎会轻易饶恕?
“依妙云看来,以吴王殿下的智谋,
既敢带着我这个生面孔的小太监进入此地,必是早有准备。
想必另有脱身之策?”
这番话令众人愕然,
太子与徐达等人沉思片刻,回想朱橚展现的机敏,
似乎确有可能。
毕竟徐妙云只是燕王心腹,朱橚岂会不知私挖地道的严重?
“朕不信!”
“朕这就去审问那个逆子,看他还敢耍什么花招!”
朱元璋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见皇上突然离开,众人面面相觑。
马皇后摇头轻叹:
“这么大岁数了,还跟自家孩子较什么真?”
她随朱元璋前行,
徐达牵着女儿徐妙云的手,紧随其后。
“圣上似乎不信你那未婚夫能解此危局,我们快跟上!”
徐家父女离开后,太子朱标本欲同往,
但看见地上的番薯与番茄,
急召侍卫下令:
“严加看守此地,擅入者格杀勿论!”
待安排妥当这些重要作物,
朱标才匆忙追赶队伍,随御驾前往刑部大牢。
明太祖专为宗室设立的监狱本在高墙之内,
却坐落于中都凤阳。
此刻因朱橚获罪,
朱元璋盛怒之下将其囚于刑部天牢,
如今要提审这个逆子,只得摆驾出宫。
御辇启程时,
朱元璋特意让徐达父女同乘。
正欲出发,
忽闻一声凄切呼喊,
只见风姿绰约的宫装妇人踉跄奔来,
跪伏在朱元璋面前哭诉:
“陛下!吴王年少不懂事,求您饶他性命!”
“若他有个好歹,臣妾也活不成了……”
“孙贵妃,快起来!”
朱元璋罕见地放缓语气,
马皇后也连忙劝慰:
“妹妹当心身子!”
徐妙云与父亲交换眼神,
这才明白眼前正是朱橚养母孙贵妃。
这位从龙功臣在宫中地位尊崇,
虽无子嗣却深得帝后信任,
更是唯一位居贵妃之位的妃嫔。
朱元璋甚至将马皇后所出第五子过继给她,
足见恩宠之深。
此刻抱恙在身的孙贵妃不顾病体,
只为护住视如己出的养子:
“都怪臣妾教养无方……”
“但橚儿绝非存心谋逆,恳请陛下念及骨肉亲情!”
孙贵妃情绪激动,竟咳出一抹殷红。
朱皇帝慌了手脚:
“爱妃,你这是何苦!”
“罢了,上车再谈!”
此处不便多言,朱元璋索性携孙贵妃一同登辇。
御驾缓缓驶向刑部大牢。
车辇内,马皇后将徐妙云所言娓娓道来,
孙贵妃听得目瞪口呆。
虽知周王朱橚素来顽劣,
却不知这混世魔王竟有如此城府。
“妹妹莫要理会老朱,”
马皇后轻抚孙氏手背,
“他这人越老越倔,”
“跟自家孩儿置什么气?也不瞧瞧老五这脾气像谁当年?”
徐妙云闻言险些失笑,
普天之下,敢这般调侃天子的,
也就只有马皇后了。
朱元璋顿时涨红了脸:
“胡说!朕幼时哪有这般顽劣?”
“陛下莫非忘了刘财主家那头牛……”
“徐达!给朕住口!”
见连徐达都来打趣,皇帝恼羞成怒。
“哈哈哈——”
车厢里凝重的气氛,
被这几句玩笑冲淡不少。
“哼,朕倒要看看这小子留了什么后手!”
朱元璋犹自嘴硬,
像个不服输的孩童。
孙贵妃见状心安不少,
越看徐妙云越是喜欢,将她拉到身旁。
“这镯子随我十年,今日赠予你了。
“
“娘娘,这如何使得……”
“往后都是一家人,戴上吧。
“
徐妙云面颊绯红,恭谨接过。
那头朱元璋正与徐达议论燕王行踪:
“老四不比老五机灵,如何出的城?”
“莫非朕的皇城真是筛子不成?”
“这帮人怎么还没寻到燕王?”
徐妙云闻言忽想起朱橚交代的话,
忍俊不禁的模样引来众人注目。
“丫头,莫非老四出走也是老五的手笔?”
朱元璋猛然醒悟,
追问道:
“那逆子可曾说过老四如何出城?”
徐妙云好不容易敛起笑意,
恭敬禀报:
“道理其实浅显,吴王指点燕王,事先备好一封密函有意让宦官察觉,禀告圣上!”
“因燕王离奇失踪,宫廷上下乱作一团。
观其信中所言,陛下与众臣必然误判其已潜出宫墙!”
“然则燕王实则蛰伏于宫门左近,趁乱窃取禁卫服饰,混入搜寻队伍脱身!”
“说穿了,燕王此番离宫,正是借了圣上搜捕他的势!”
“呵!”
朱皇帝听罢朱橚为燕王谋划的诡计,额角青筋又隐隐作痛。
方才对朱橚稍有的那点欣慰,顷刻间被这逆子弄得烟消云散。
“果真是逃遁的行家里手!”
“朕可真是养了个’好儿子’!”
见朱元璋怒容满面,徐妙云这才惊觉似乎连累了未来的夫婿。
正欲开口辩解,
身旁徐达突然伏地高呼:
“臣为陛下道喜!”
“吴王此计虚实相生,暗合兵法要义!”
“此等韬略必是承袭陛下用兵之道,朱家得此麟儿,大明江山何愁不固?”
“正是,恭贺陛下!”
马皇后与孙贵妃恍然回神,连忙随声附和。
朱元璋险些气笑,指着徐达直喘粗气:
“好你个徐天德,如今都学会袒护未来东床快婿了?”
019 小畜生竟敢祸水东引
天子凝视着这位总角之交,目光森然。
前日是谁拍案而起,声称若强行赐婚宁可 ** ?
怎么转眼就变成”丈人看婿,愈看愈喜”了?
徐达被盯得面皮发烫,只得干笑两声。
“徐家兄长所言非虚,老五这番谋算确有过人之处。
“
“这孩子的机灵劲儿,活脱脱随了陛下年少时的模样!”
“若能善加引导,将来必是我大明擎天玉柱!”
马皇后三言两语便让天子怒容渐霁。
朱元璋此生最重骨肉亲情,
听闻子孙成器,自是心头熨帖。
然面上仍不肯轻易松口:
“不过是些投机取巧的把戏,朕倒要看他如何破局!”
龙辇行至刑部大牢时,
但见刑部尚书早已躬身候驾。
除了刑部尚书,朱元璋又看到几张熟悉的面孔。
中书省左丞相、韩国公李善长赫然在列,身旁站着淮西集团的另一位重臣——中书省参知政事胡惟庸。
“哟,都到了!”
朱元璋盯着这群臣子,想起徐妙云的话,脸色骤然阴沉。
李善长,他的左丞相,开国三十六功臣之首,正是淮西集团的首领。
百官察觉到皇帝不悦,但李善长等人并未想到自己就是根源。
见龙颜不快,李善长赶紧上前领着众官行礼:”微臣李善长,拜见陛下!”
“李先生免礼。
“朱元璋冷冷道,”诸位今日前来,莫非府上也有逆子关在天牢?”
李善长面露尴尬,今日皇上句句带刺,显然心情极差。
“陛下,臣等听闻吴王获罪,特来为君分忧。
虽涉及皇室,但触犯国法,臣身为左相,理当过问。
“
“倒是辛苦你了。
“朱元璋强忍怒意,”既然来了,说说此事该如何处置?”
李善长低头沉吟:”吴王绝非存心谋逆,请陛下三思。
然国法森严,事关天子安危,不能不罚。
臣建议削去王爵,贬为庶民。
“
“臣附议!”百官齐声响应。
朱元璋眼底寒光一闪,转头看向刚到的朱标:”太子觉得李爱卿所言如何?”
朱标面露难色,一边是手足兄弟,一边是朝廷律法,一时语塞。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王侯将相亦不例外——李先生是这个意思吧?”没等太子回答,皇帝又逼视群臣。
百官低头默许。
“好个’公侯天子同罪’,望诸卿牢记此言!”朱元璋的声音像淬了冰。
“够了,你们都退下,朕要亲自审问这个不孝子!”
朱元璋大袖一挥,径直步入阴暗的天牢。
李善长等人面面相觑,愣在原地。
胡惟庸凑到李善长身旁低语:
“韩国公,陛下这话似乎另有深意啊!”
“您说,陛下会不会察觉了什么?”
“休要妄加揣测!”
眼见朱元璋已然走远,徐达、徐妙云及太子等人连忙跟上,
李善长一众人也随之前去。
刑部天牢囚禁的都是重刑犯,沿途不绝的哀嚎声令人毛骨悚然。
朱橚被单独关押在牢狱最深处,
马皇后、孙贵妃等女眷听到这些惨叫,皆是花容失色,
孙贵妃更是忧心如焚,生怕自幼锦衣玉食的五皇子经受不住这般折磨。
然而随着众人逐渐深入,
竟听见朱橚悠闲的小调声从牢内传出。
朱元璋脸色瞬间阴沉如水——这逆子居然还有心思哼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