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里，死寂被一阵细微的啜泣声打破。
程慧慧蹲在文具货架的阴影里，肩膀不住地颤抖。
她试过了，她的双手没有任何变化，她没有觉醒异能。
绝望像潮水般再次涌上心头。
对了，爸妈！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光。
他们在家，应该没事的！
她鼓起勇气，向收银员张霞借来了手机。
手指因为恐惧和期盼而剧烈颤抖，她深吸一口气，按下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嘟…嘟…嘟…”
每一声等待的忙音，都像重锤敲击在她心上。
“快接，快接啊……”她无声地祈求。
“喂？慧慧？”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了母亲熟悉而焦急的声音。
“妈！”程慧慧的眼泪瞬间决堤，“你和爸没事吧？我躲在学校的超市里，很安全……”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母亲的声音带着强装的镇定，却又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慧慧啊，一定要好好地活着……”
“嗯！我知道！爸呢？我想跟爸说句话……喂？妈？你听得到吗？喂喂——！”
通话突兀地中断了，只剩下冰冷的忙音。
程慧慧不死心地回拨，听筒里却只有无尽的“嘟嘟”声，再也无人应答。
她瘫坐在地，手机从无力的手中滑落，泪水无声地淌满脸颊。
那短暂的连接，像一根救命的稻草，在她抓住的瞬间，又沉入了无底深渊。
“……不会的，他们一定没事，一定……”她蜷缩起来，喃喃自语，仿佛这样就能说服自己。
……
一中附近的一间出租房里，一个面色悲戚的女人放下手机和沾血的菜刀，在她身边，是已经变异后被解决的丈夫。
她艰难地挪到丈夫身边躺下，眼中最后的光彩熄灭前，嘴唇无声地动了动：“要好…好…活着…”。
低沉的嘶吼声，取代了人类的呼吸。
……
程慧慧的开头，像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超市里，压抑的哭声和拨号声此起彼伏。
南饮冰走到角落，用张霞的手机与身在燕京的父母通了话。
回来后，她的神色比以往更加凝重。
“怎么了？”年凉凉凑过来小声问。
“中央成立了特别负责组，我父母明天就要投入工作。”南饮冰的声音压得很低，“情况比想象的更糟，是全球性的。我妈说……感染一经发生，即刻病发，潜伏期极短，甚至可能没有潜伏期。绝对不能被咬伤或抓伤。”
年凉凉倒吸一口冷气，脸上的血色褪去几分。
另一边，石热血拿着手机，身体微微颤抖。
他之前几次拨打爷爷村里的电话，都无人接听。
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心脏。
“如果是真的，可小说里爷爷他并没有……”他不敢想下去。
南饮冰注意到他的异样，走到他身边：“再试一次吧，也许还有希望。”
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力量。
石热血抬起头，与她目光相接。希望？是的，不能放弃希望。
爷爷不是常说吗：“没有点念想的人，和尸体差不多。”
他站起身，第四次拨出了那个号码。
“嘟…嘟…”
“喂？谁啊？”这次，电话被接起了，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石热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我是石热血，我找我爷爷石肝胆！”
“噢噢，小石头啊！你爷爷在村支书家指挥呢，手机忘带了，你等着，我马上跑去叫他！”
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奔跑声和喘息。
不一会儿，一个洪亮而熟悉的声音炸响在耳边，背景里还夹杂着嘈杂的人声和指令。
“……都这时候了还心软啥？按小组排查，尸体集中焚烧，盯死水井，绝不能污染水源！……喂？小石头？！”
“爷爷！你还好吗？”听到这个声音，石热血悬着的心瞬间落回原地。只要爷爷在，天就塌不下来。
“好得很！你那边咋样？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同学！他奶奶个熊，不知道是哪个畜生搞的鬼……对了，给你说，那怪物对声音敏感，你千万注意！”
“我知道了爷爷！现在全世界都爆发了丧尸危机，你也告诉大家，千万别受伤，不能被它们抓到咬到！”
“好！我得去忙了！小石头，记住喽，在战场上，不想死就得有啥？”
“求生的欲望！”
石热血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嘴角扬起了一丝如释重负的微笑。
“哈哈！好小子！我等着你安全回来！”
挂断电话，石热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将手机还给张霞。
只要爷爷安然无恙，他就有了继续战斗下去的底气。
南饮冰一直注视着他，等他情绪平复，才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探究：“老爷子……当年是军人？”
石热血点了点头，没有细说。
南饮冰移开目光，心中的疑虑却更深了。
石热血，他似乎知道得太多了。全球爆发，致伤感染……这些信息，他是从哪里得知的？
超市的角落里，希望与绝望交织，秘密与猜疑暗生。
但至少，在这一刻，与亲人的短暂连线，为这群被困的少男少女，注入了一丝挣扎求生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