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捡情郎:娇宠的小富婆有点飒》第2章 大旱望云霓(二)
陆悠悠前脚刚踏出门槛,一支胳膊粗的木棍便往她头上挥去。陆悠悠敏捷的往后一闪,木棍重重敲到摇摇欲坠的木门上,断成两截。
一夜的疲惫被这一棍子敲得稀碎,陆悠悠长叹一声,握紧军刀向执棍的破衣少年逼近。
破衣少年看到这造型特异的小刀,眼神变得慌乱,他双手举着断棍四处乱挥,嚷道:“我不想伤你,我只想求点食物。”
“拿着棍子求食物?”陆悠悠已将他逼到墙边,用力一推,少年后背重重撞到墙上。
军刀抵上少年柔软的脖颈,锋利的刀刃已经轻轻划破他的皮肤,血珠舔上闪着寒光的刀尖。
感受到脖子传来的疼痛,少年慌了神,连忙扔下断棍,连连讨饶:“女侠饶命!别杀我!”
见她不为所动,少年又威胁道:“我可染了鼠疫,若女侠坚持杀我,我便……我便朝你吐口水了啊!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说罢,真的开始清嗓子往外吐唾沫。
陆悠悠厌恶的弹开躲避,少年趁机想跑,却被陆悠悠从身后拽住了衣领子。
刀柄重重的砸到少年后颈窝,他嘟哝了句脏话便昏倒在地。
……
醒来的时候,少年发现自己被捆在灶房的柴火堆里。灶膛里的火烧得正盛,大锅里咕噜咕噜冒着热气,满屋飘香,似乎在炖肉汤。
这个奇怪的女人果然有吃的,少年咽了咽口水。
“醒了?”陆悠悠面色如常,似乎对自己捆了陌生人的事情毫不在意。
她走到少年面前,俯身将半块饼干塞进他嘴里,问道:“我刚才到附近转了一圈,这个村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少年也不知道嘴里那块硬硬的饼子是什么做的,反正嚼起来挺香。
他咀嚼了半天才将那块硬饼子咽下去,回答道:“能跑的都跑了,剩下的都死了。”
“怎么死了?”
少年眼神一暗:“鼠疫。”
陆悠悠点了点头,从锅子里舀了勺肉干儿熬的汤,又撒了些饼干进去调成糊状,始终没再对少年说什么。
少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手里的肉汤糊糊,试探的问道:“你那屋里是不是藏了个快死的男人?我昨天趴在窗外瞧见了,以为他也是染了鼠疫,所以没敢进来。”
咂咂嘴,又说道:“这肉糊糊真香。”
陆悠悠端着碗看向他:“想吃吗?”
少年点头如捣蒜。
“同我说说有关于鼠疫和这座村庄的事儿。还有,你的来历也说清楚。若被我知道你撒谎,下次肉糊糊里的肉糜就从你身上剐。”
少年瞧着陆悠悠的眼睛,知道这个疯女人定是说到做到,他保证道:“不敢不敢,我一定实话实说!”
少年叫伍小星,他表达能力极强,十数分钟便将事儿说了个清晰明白。
原来茶虎说的意外发生了,强制调整时空造成历史原定事件提前。本该发生在乾隆二十一年的鼠疫,提前到了此刻,也就是乾隆八年。
鼠疫在江南区域盛行,而此处是疫情最为严重的澜水镇百里乡。
数月之前,百里乡的村民因为粮食短缺纷纷出走讨生活,留下来的大多数孤儿寡母。缺粮少食,又有老人陆续感染鼠疫,村里便只剩下几个如少年般年纪的孩子们,靠着吃村里那条小河的鱼勉强活着。
“其他孩子呢?”
伍小星有些迟疑:“姐姐,你不会害我们吧?”
“不会。”
伍小星放心的笑了起来,又问道:“那你会收养我们吗?”
“不会。”
伍小星失望的垂下脑袋:“那……我可以问你多要点吃点吗?”
陆悠悠在心里盘算着从空间带的那点粮食,几块饼干和一小包肉干已经不多,再加上卧房里还有张“嗷嗷待哺”的嘴巴……她可不是来这里开孤儿院的。
陆悠悠拒绝道:“不行。”
她又盛了一碗肉糊糊搁到灶台边,解开伍小星的绑带,说道:“就这一碗,吃了赶紧走吧。”
伍小星叹了口气,将碗端起就往屋外走去:“谢谢姐姐,刚才吃了饼子还不饿,肉糊糊还是留给弟弟妹妹们吃,晚点再来给姐姐还碗!”
“不用……”还字还没说完,伍小星便跑的老远了。
这世道,最可怜的就数孩子。
唉。
……
陆悠悠轻手轻脚走进里屋,见男子皱着眉头睡得不太稳当,抬手给他提了提被角。
轻轻的一个动作立刻惊醒男子,他剧烈的颤抖着,睁开眼瞧见是陆悠悠,这才平静下来。
“别怕,我不会伤你。”陆悠悠的手掌温柔地贴上男子额头,又说道:“你有些发热,头晕吗?”
男子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先吃点肉糊汤发发汗吧。”
陆悠悠端着碗坐在床榻边,取下军刀里的小汤匙,像照顾婴儿一般,挖了一勺肉糊送入男子口中。
肉糊咸香,唇齿间的寂寞瞬间被美味充盈。温暖的肉糊顺着他的咀嚼滑入喉间,绵绵暖意一直从口腔流入胃里,又从胃散至四肢百骸。如蜡烛被点亮,似枯树遇甘霖,男子这才有了活着的感觉。
只半盏茶的时间,一碗肉糊尽入男子腹中。
他用布满伤痕的手轻轻握住迟冬冬的手腕,用暗哑的声音说道:“谢谢。”
陆悠悠一滞,安慰的轻轻点头道:“嗯,好生休息。”
又见他似乎被蓬乱的头发所扰,陆悠悠忽然问询道:“我给你洗洗头吧。”
男子轻轻点了点头。
…………
清水换了一盆又一盆,结成团的头发剪掉一团又一团,头发里藏着许多跳蚤,清理了半天仍是蓬乱不堪。
陆悠悠微无可闻的叹了口气。
男子身体轻颤了下,压抑得说道:“我知道,很恶心。”
陆悠悠立刻明白过来,是自己的叹气声惊扰了他,让他以为自己很嫌恶。
她不动声色地笑了两声,拉家常般说道:“我只是想到自己的小时候罢了。你不知道吧,我很讨厌水。小时候跟着祖母住在乡下,因为我讨厌水不常洗澡,所以特别招跳蚤。有时候身上被跳蚤咬的起风疹,一片一片的。其他小孩儿见我成天抓挠,就给我起了个花名,你猜是什么?”
男子眉眼舒展开来,嘴角带着一丝笑意问道:“是什么?”
陆悠悠无奈的摊了摊手,笑道:“母猴子。你说说看,哪有这么糟践姑娘家的花名。”
男子笑了起来,这笑声清朗明媚,几乎不像是昨天那个将死之人会发出的声音。
陆悠悠很是动容,小心的握住男子的手,望着他的眼睛,鼓励的说道:“不管哪个年代,不管哪个地方,生命都是艰险的。看你身上的伤,想必是受尽了折磨,可现下你竟忍着剧痛同我说笑,真的很不容易。我很敬佩你,希望你别气馁,好好的活下去。”
男子反握住陆悠悠的手,用力的、坚定的说道:“一定会,好好活下去。”
手与手相连,彼此的体温通过掌心传递给对方,男子只觉得手心热热的,心里也热了起来。
“还未请教姑娘芳名。”男子问道。
“陆悠悠,你呢?”
男子面上的笑意散去,摇了摇头。
“不记得了?”
男子又摇了摇头。
陆悠悠松开他的手,张开十指,轻轻检查着他的脑袋,又说道:“你的脑袋没有外伤,不会连名字都忘记吧。”
男子睁开眼瞧了一眼几案上放着的蜡烛,说道:“若姑娘不嫌弃,便叫我烛九吧。”
烛九这名字一听就知道是假的,陆悠悠也不戳破。人活一世,各有各的苦,又何必事事锱铢必较呢。
烛九便烛九吧,他开心就好。